看向马车的时候,一阵秋风吹过,带起帘子的一角,一张俊逸的侧脸,半边脸颊,苍白毫无血色,半边嘴唇似乎也是微微发白,垂在脸旁的发丝,乌黑却散乱,眼睛从她的方向看去,竟然是那么的黑而亮,却又似水般的清澈。
他的整个半边轮廓,棱角分明,却又有些苍白无力,似乎有重疾在身,不时咳嗽几声,用手帕捂住嘴,又不时淡淡的清清嗓子,压抑着喉咙中的淤痰。
好俊逸的半张脸,蛊惑人心,吸引着李长卿的目光一动不动,直到秋风渐渐平息,力度开始变小了,帘子才缓缓地顺着风势落下去,李长卿便才转过头,收回目光,灿若星辰的眸子,却在一瞬间黯了黯。
心中感觉一空,好似有个宝贝就这么离她远去,令她第一次有种惆怅若失的空洞感。
虽说不清楚刚才的那人是谁,可是此等豪华马车,车身雕有八爪金龙,帘子上亦是飞龙腾飞。自然,车中所坐之人,不是皇子便是哪位承了世袭的王爷。
不过,令李长卿意外的是,心中居然有种跳跃的、蠢蠢欲动的激流一闪而过。
这在从前,确切的说,在此之前,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然,除了慕容钦。
这个救过她一命而埋在心底的男子,只当做是个美好的梦,在前世中暖过她心底的男子。
而待两辆车子错开一尺远的时候,另一辆马车中的男子缓缓的转过头,俊俏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顺着帘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根本就不能看见的窗外,一股熟悉的感觉,就这么在心中油然而生。
刚刚,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一直以来,身体都处于这种随时奔溃的地步,这两天里面,许是过于忧心,连日来的劳累,令本身孱弱的身体越发的经不住折腾了。
时而好时而差的身体,就像一块外表崭新,内里陈旧的织布机子,适当的时候总会发出沉重的磨合声。
因着咳嗽带来的压抑感,昨夜在府邸硬是吐出大块大块的血来。这般瞧去,令此时苍白的脸色,平白增添了一丝邪魅入骨的落寞和苍凉。
这种寿辰,他一向是不参加的,况且,还是太后的寿辰,更是不会让他有丁点兴趣。
平日里就连皇帝的人,都只是敢站在他的府邸门口,等候他的回话。他的府邸,除了那次事件之后,皇宫中的人就再也不敢进到里面了。
好像,里面藏着蛇蝎猛兽,时刻扑上来要咬死他们,就连每次禀报的太监,连站在府门口都是战战兢兢,硬是离着门槛几尺之远,鞠躬卑膝的等着。
谁让他这个废物在皇帝的眼中是块宝,在其他人眼中是块十足的废物呢。
停止思绪,若非这次有她,他是不会拖了残败不堪的身子,孤高清冷的应了皇帝的旨意,来到了几乎十年多不再踏进的皇宫里面。
他,不知为何,爱惨了她。
那清冷触唇的沁凉,总是萦绕在他的唇边,每每回味,虽说有点血腥,可是却是那么的真实,让他沉寂似死水般的心,有了那么一丝想要流淌的悸动。
此刻,上京城的街道外面,车水马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荡漾着喜庆的愉悦,皇后的寿辰,带来的不禁是朝中大臣,周边小国们的欢愉,而是轩辕靖下旨普天同庆三天的大好日子。
赦免犯了小罪的囚犯,免一切税收一个月等优良的政策,令百姓们从心底感到轻松快乐。
这不,瞧瞧街道两旁人人手中红布片上那个大大的“寿”字,就知道百姓们是多么的借佛献花呢。
虽说起了个早,可是,拥挤的道路,依然让李府的马车落后了一些。
待到了皇宫里面的时候,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脸上难掩笑容。
这个是在皇宫中的轩辕殿里举行的盛大的寿宴。
可以承载万人的大厅,此刻早已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拉拢,搭讪,踩低爬高,这是每个生长在这个环境中的官员妇孺的必会之道。
这不,李长卿还未来得及找个地方坐下便被一群女子拉了过去。
她们对于这个黄鹤楼的魁首,可谓是羡慕嫉妒恨的复杂心情,加之李长卿的身份比较特殊,虽然听说之前在李府里面不受待见,可是在叶府里面那可是掌上明珠,这些整日里闲了没事干的贵族小姐们可是没少打听这种八卦之事。
况且,听说李长卿那个舅母“金爵夫人”可是去了李府给李长卿壮了胆子,顺道出了气,这个消息令这些小姐们可是振奋不已啊。
金爵夫人谁不想巴结,可是,品阶低的答不上话,搭上话的又不一定会得金爵夫人的心,这便只能打听了下从李长卿入手了。
李长卿可不会笨到以为她们真的是来找她谈天说地的。
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
目光却一直若有若无的看几眼远处的李长馨。
李长馨自打进了大殿,就找了王思思等人,而李长琳因着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加之年龄小,有些胆怯,看看两位姐姐各坐一边,不禁有些犹豫不定,到底该跟哪一个?
“没事,就坐在我旁边吧。”李长卿看着她纠成一个苦瓜的脸庞,心中了然的说道。
李长琳不免点点头,想要坐下去,怎知那些贵族小姐们可不耐一个黄毛丫头占据最好的位子,一位彪悍的小姐立马挪动了身子坐在了那个位子上。
李长琳有些尴尬,脸色顿时绯红,微蹲的身子立马直起来,对着李长卿说:“谢谢大姐,我看我还是先去二姐那边,待会儿过来找你。”
李长卿看了旁边的小姐一眼,知她为难,却也并不打算开口替她说话,只是抬头对李长琳说:“去吧,凡事小心些。”这算是叮嘱了。
李长琳点点头,走到了不远处李长馨的身旁,说了几句话,便几人坐在了一起。
李长卿一直很耐心的听着她们说话,眼睛却是将周遭一切扫了个遍。
始终不见舅母和慕蕾,不免有些焦急。
于是,起身,走向门口,半响过后,这才瞧见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