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
没想到先发作的人不是婉春，也不是柳茹月，却是翟宁。
她气恼的挥出手臂，在对上柳茹月劝诫的目光后变掌为爪子，上前抓着王夫人的手腕，将她轻轻一推。
“请王夫人自重。”
被一个下人推开，王夫人脸面挂不住，“主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翟宁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吓得王夫人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
“别人夫妻之间的事，你怎么就那么有兴趣打听？你男人离开一段时间，你就觉得和守活寡一样，你受不得寂寞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把镖师的娘子们都当作和你一样的人。
男人不在家，她们虽是妇人却依旧以一己之力挑起整个家、照顾公婆、带孩子，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像你一样空虚寂寞，闲得嚼舌根。”
翟宁少有发怒，这还是柳茹月第一次看到她气红了眼口不择言的样子。
话虽然粗俗直白了一些，是柳茹月自小的教养下无法说出口的话，疯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别惹得一身腥。
但是用来对付没素养的王夫人，却极其合适。
王夫人是采药人之女，出身不高，她的阴阳怪气被翟宁混不吝的露骨话揭穿，气急败坏的直跳脚，说的话暴露她泼妇的本性。
她想掐翟宁都怕打不过，翘着兰花指指着翟宁，“苏夫人，管好你的狗！怎么能任由她乱吠，道歉，向我道歉。”
道歉，她说错什么了？
可是，若是不道歉，会不会给十娘惹麻烦？
本分勤快的翟宁此刻浑身洋压抑着无处发泄的怒火，衣衫下的肌肉几不可见的蠕动着，柳茹月想到她的父亲也是镖师，王夫人的话恐怕戳中了她的痛点。
伸手握住了她的拳头，轻轻一拉，“阿宁? 帮我抱着子曜。”
“十娘~”翟宁回过神看着柳茹月? 又看了看她怀里懵懂的子曜，将心中的怒火愤怒压了下去? 弯腰将子曜抱了起来。
被晾在一旁的王夫人看着两人的互动? 也看出柳茹月要护着她的下人，不准备道歉了? “苏夫人，你作为她的主人? 你犯了管教不严之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我的面子，恐怕不是她一个下人道歉就能了事的。”
柳茹月侧过脸，轻笑道，“哦? 王夫人待如何？”
王夫人? “你治下不严，当然得你道歉。”
“要我道歉？”柳茹月疑惑不解的扫了一圈，发现众人依旧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婉春在咬牙切齿。
对上柳茹月的眼神，婉春躲开眼神? 咬了咬嘴唇，再次抬头眼神坚定了几分? “丫头何错之有，她没有说错什么? 不是王夫人先辱苏夫人和我在先么，丫头护主心切有什么过错? 现在你才是恶人先告状。”
“哟? 婉春儿? 终于来了个镖师的婆娘能让你抱团了是吧，你胆子倒是肥了不少，你男人还想不想走我们潘家药行下一年的镖了？”婉春的反击落在王夫人耳朵里，不过挠痒痒。
听她这么一说，婉春鼓起的勇气又熄了火。
王夫人洋洋得意的扫了斗败公鸡一样的婉春一眼，又意有所指的看着柳茹月，“跑镖的粗人娶个媳妇儿难如登天，一个个找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啊，除了好看，就没点脑子。
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都不知道，带来参加商会聚会，丢人现眼就算了，还扯后腿。”
乔夫人在一旁帮腔道，“是呀，娶妻娶贤，哎~苏夫人，你还是向王姐姐道个歉吧，别害得你男人来粤西打通生意的计划落空了，要知道咱们粤西最大的生意就是药材生意了。”
“得罪了王姐姐，粤西药材生意少两成呢。”乔夫人最后一句话，却充满了酸味儿。
“哦，是这样啊。”原本柳茹月还觉得挨着妇人们坐坐，也就聊聊首饰打扮这种轻松的话题，没想到依旧聊出了风起云涌，看明白了这些商人之间的关系。
怪不得王夫人事事争先，好出风头，原来家里生意做的这般大。
柳茹月轻描淡写一句话，让王夫人胸中火气更旺，“苏夫人这么狂，不知你夫君是哪位啊？”
方才苏夫人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被王夫人拉去了话头，看戏看了半天的商妇们也很好奇哪个蛮汉娶了这么一个不顾大局的女人。
哪位？
若不是知道王夫人不可能知道自己有“两个”夫君的事，柳茹月都要心慌了。
这句话问得好，假的夫君是楚阡澈，真的夫君是陆铖泽。
但真夫君自己也想弄死他，他的名头不够响亮，但一手遮天的沈丞相肯定能镇住人，说出陆铖泽来不知道能不能吓死王夫人，但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说楚阡澈名字也不是不可以，王夫人他们去查也查得到，但万一现在说，给他惹麻烦了怎么办？
“副会长，就在此处。”
“你确定？”钟敏在引路侍女的带领下绕到了屏风进口处，却也知礼的没有贸然进来。
不过这原本也是大堂中，男女之防也不似世家贵族那般严格，屏风隔开也只是为了男女各自吃喝畅快罢了。
外头的声响，让妇人们知道有人要进来，纷纷调整了自己的仪态，望向进口。
果然，就见着粤西商会的副会长钟敏脸上带着歉意的走了进来。
王夫人坐直了身子，翘起了唇角，每年聚会，哪个商贾表现的好，得了会长的欢喜，家眷也能被请出去一并向大人物敬酒，这对于商妇来说，是莫大的荣耀，特别长脸的事情。
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在商妇间吹一年！
往年是她，今年必然还是她。
谁让她夫君生意做得好呢，今年来的大人物听说英俊不凡，不似往年来的都是那些鹤发白须的老头，她好想去看看大人的英姿。
“十娘，你怎么坐这儿来了！”钟敏进来后，满脸歉意得拱着手朝柳茹月走去。
商妇们看傻了眼，平日眼高于顶，连她们的男人送礼都爱搭不理的钟敏，竟然对刚才她们看笑话一齐作弄的女人做出一副恭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