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雨雪交加,没好转过,拉泽也只能在轮椅和床之间度日如年。期末考试那天学生都来齐了,大部分是家长送来的,考试的成绩也超出拉泽和可欣的预期,平均分都过了86分。拉泽和可欣给学生们发放了素质报告和奖励的文具,就宣布正式放寒假了。可欣安排好多吉父子的食物,收拾好行李,就等路面好走一点下山,回苏州。多吉本来也想跟着去,被可欣婉拒了,她想和拉泽单独过蜜月,不想带着大小两个电灯泡,让他们父子守好学校,等他们回来。好不容易等来了连续几天的阴天,路面开始干结,可欣去牛旺财家,打了个招呼,告诉他自己带拉泽回苏州了,让他不时去学校照看一下多吉父子,他们父子买的东西记在拉泽账上,回来后跟可欣结算。牛旺财哀叹拉泽怎么摊上可欣这么败家的女人,把无亲无故的多吉父子养在学校里,傻不傻?他知道拉泽身体不舒服,多吉不方便送他俩,不顾拉泽和可欣的劝阻,一直把他们送到国道边,幸亏有牛旺财来送,要不轮椅陷进淤泥里推不出来,可欣真是要欲哭无泪了。每到这种时候,牛旺财和可欣一左一右同时抬起轮椅,把拉泽连人带轮椅一起抬过去。等他俩坐上车,他反复叮嘱一路小心,有什么事打电话给他,别怕麻烦,到了苏州,给他报个平安。汽车发动,他还跟着跑了一段,在那儿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车影。
可欣带拉泽在木里住了一晚,在网上订了从西昌到上海的机票。在机场工作人员的要求下,托运了轮椅、拐杖和支具,用机场提供的专用窄型轮椅推拉泽过安检,通过廊桥,进到机舱,经济舱通道狭窄,专用窄型轮椅也不方便,拉泽只好让可欣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他入座。拉泽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好奇。可欣把他安顿在靠窗的位置,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拉泽还在左顾右看,等到机身离地,腾空而起,感觉有一种力量把飞机托了起来,有点失重,耳朵也被鼓得嗡嗡响。拉泽紧张地抓住可欣的右手。可欣递给他一片口香糖让他嚼,轻声抚慰,“别怕,飞机是很安全的。”飞机穿过云层,进入了平稳飞行。拉泽搂着可欣的脖子,透过机窗,给她指点空中的云雾,底下的山川和河流,像个孩子般的惊叹不已。下午16:20从西昌出发,晚上22:05分到达浦东机场,要坐5个多小时飞机,差不多过了一半时间,可欣用机上专用窄型轮椅推拉泽去洗手间,里面有残障设施,但进出不太方便,所以可欣也跟进去了,用湿巾纸擦了擦,换掉了纸尿裤。再把拉泽背到,已经被空姐调转方向的轮椅上,回到座位,又引起不少乘客的注目。下飞机后,拉泽觉得自己在晃,机场大楼在旋转,感觉晕眩,但他没告诉可欣,到行李转盘等行李,看转盘缓缓转动,他晕眩得更厉害了,还来不及叫可欣,他就从机场提供的轮椅上一头栽倒在地上,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惊呼,可欣焦急的跪在地上,查看他的情况,机场医务人员也很快赶到,经过详细询问,拉泽意识还算清醒,除了头晕、乏力、胸闷,没什么大碍,拿来担架把他送到3楼国际安检口边的T2候机楼医务室,机场工作人员帮他们把行李也送了过去。医生给拉泽带上氧气口罩,让他放松睡一会儿,告诉可欣,拉泽的症状比较像高原脱适应症,因为他刚从高原到平原,出现头昏、乏力、嗜睡、胸闷、浮肿、记忆力减退等脱适应症状和体征,经短期休整或对症治疗,如果无明显好转,就须检查是否是其他心、肺、脑、肾等器质性病变。建议他们住院治疗,可欣问是否能用救护车送他们到苏州的医院,医生笑着说没问题,就是费用高点,不划算。可欣想从浦东打车回苏州也不便宜,万一路上拉泽需要吸氧,救护车抢救起来方便些。
坐救护车回苏州的一路上拉泽都在昏睡,到苏州的医院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医生说他这种情况不需要住院,留他在观察室打吊针,待一天看看情况,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回去静养两三天就会好的,主治医生对可欣弄个救护车把拉泽送来,浪费急救资源,有些腹诽。可欣把他病床的床围都拉上,帮他换了纸尿裤,抓着他的手,静静看点滴流下的速度,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很容易犯困,可欣还是硬撑到点滴都挂完,叫来护士拔针,才趴在床边睡着。直到医生来检查询问拉泽,可欣才迷迷糊糊醒来,医生告诉可欣可以带拉泽回家休养了,他情况已经好多了,可欣高兴地抓住拉泽是双手问他:“真的吗?胸口感觉闷吗?还晕吗?”拉泽用低哑的声音告诉她自己好多了。交清医疗费用,可欣叫了部电调车,回到自己家楼下,把拉泽抱扶到轮椅上,行李背在身上,从无障碍通道来到楼道门口,掏出电子门卡,打开大门,把拉泽推进电梯,按下8楼按钮,电梯门合上,缓缓上升,拉泽第一次坐电梯,好奇地打量电梯间,上面的液晶屏上无声播着广告,出了电梯,可欣打开自家的指纹密码锁,直接推拉泽进卧室,她的卧室文雅精巧不乏舒适,拉开窗帘,开窗透气,叠起遮挡家具灰尘的白纱,可欣铺好床上的被褥,把拉泽从轮椅抱扶到床上,帮他脱了衣物,换了纸尿裤,让他躺下安心休息。拉泽还是昏昏沉沉,乏力嗜睡。他躺进被窝,感觉像睡在云朵里一样舒适,还透着可欣身上独有的馨香,很快睡着了。可欣把所有房间的窗帘、窗户都打开透气,让阳光晒进来,淘了些米,按下定时煮粥功能,回卧室,关上门窗,只拉上了窗纱,让光线不影响睡眠,打开空调、地热开关,脱下衣物,睡在拉泽旁边,很快也入睡了。
可欣小区的保安看她踏进门的背影,用手机向梁振邦的助理Eric汇报她的行踪:“沈总回来了,刚刚到家,带了个坐轮椅的男人坐出租车一起回来的。。。是,是,是,我会一定密切注意,及时向您汇报的。。。。。。我知道了,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啦!”Eric第一时间向梁振邦汇报了可欣回苏州的消息。梁振邦是可欣的“前任”BOSS---合盛集团总裁,该集团的业务涉及面很广,主营家具制造、房地产、高端酒店、高端零售和证券投资,他父亲梁传业是合盛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他是家中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拥有清华大学硕士学位,执掌合盛长达十二年,自他开始担任总裁起,已经将自家的家族资产翻了好几番,市值在非国营企业中常年保持top8,离婚后的梁振邦就步入而立之年了,他把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他出身豪门却待人真诚谦逊,外表出众,是个极品男人。虽然离过婚,企图嫁入名门的淑媛络绎不绝的送上门来。梁振邦小心的应付着她们,从不许诺,但也从不冷落。他不是个滥交的人,甚至相当谨慎,对于那些可能的后患永远都是先下手把火种浇灭。“Eric,查清楚那个男人的背景,关于他们的动向,每天交份报告给我。”梁振邦微蹙着眉头吩咐他助理Eric。从可欣十六岁那年,他跟随父亲去看望自知不久于人世的老友---可欣的外公,帮忙安排遗产的处置,为了招待他们,可欣亲手做的家常菜,她安静乖巧坐在对面,眉宇间藏着淡淡哀愁,头发黑玉般有光泽,唇红齿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文雅的吃相,小小年纪竟有我见犹怜的韵味。梁振邦心中暗道:这才是我要的女人。但那时他已经接受家里给他安排的政治婚姻,妻子强势,与他水火不容,已育有一子,不是自由身了。这丫头他已经默默关注了九年,向来独来独往,不要说带男人回家,连Kiss都没有过,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如今居然反常,让他心里大为紧张,后悔放她去支教。他苦苦等待成熟的果实,居然在要动手摘下前,一时疏忽,被人先下手为强。他烦闷起身踱步,望着窗外的荷塘,那些荷叶已经枯萎,散落在水塘中,呈灰褐色。依稀有一抹残存的绿色,被灰褐色的叶子珍惜地包裹着,一起漂浮在水面上。残存的荷径很挺拔,一根一根参差不齐地点缀在荷塘中,那样别致如画的风景却入不了他的眼底深处,他兴起要会会那人的念头!
可欣和拉泽在家浑浑噩噩地睡醒了吃,吃饱了睡,这样过了两天,可欣先恢复过来了,她猜想可能因为坐飞机,不像坐火车那样逐步适应海拔的变化,所以自己也和拉泽一样,只是症状比他轻很多,只是有点嗜睡乏力。看看熟睡的拉泽,呼吸平稳,脸色也恢复正常了。她就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需要的材料,本来她习惯性地把拉泽轮椅推出门当小推车的,按电梯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回苏州了,拉泽还睡着,自己这样做太惊世骇俗了,又把轮椅放回家。提着大包小包,可欣的手被方便袋勒得很疼,正在甩手吹气,边上冒出一个保安大叔,说:“我来帮你拿上去吧,你一个女人,买这么多菜,你先生怎么不陪你一起去?”可欣客气地想要拿回来,说:“我自己来拿,没事的,谢谢你的热心帮助,谢谢啊。。。”那保安大叔坚持帮她拿到家门口,在电梯里问:“那天和你一起回来的,是你先生吧?他。。。身体不太好吧!”可欣不喜欢他多事,但不得不礼貌地微笑点头,反正拉泽残疾是瞒不住的,他们迟早会知道,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欣再次道谢后,关门进屋,保安大叔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走到楼梯间僻静的地方,向Eric汇报他刚才得到的信息。他试探可欣,她不是没否认拉泽是她老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