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郡地处琅琊国腹地,并不与别国交境,夜星云脑海中也并没有朝堂大将镇守郡城的记忆。
“不管了,还是先拜进剑南武院吧。”夜星云暗道。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在一处酒馆吃饭。饭后,坐车回府,夜星云到清水街中时对何如墨道:“姨妈,我想自个儿四处转转,就在这下车吧。”
何如墨看着他,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夜星云独自在街心漫步,待得马车走远,身子折而向北,往阴暗小巷而去。
他去的正是老乞丐常居之所,自从知道了老乞丐也是一位游历风尘的真武境高手后,夜星云算是知道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乞丐摇身一变,竟变作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强者。
还是那条阴暗的小巷,巷中还有前日所留的积水,老乞丐却不见了踪影。
夜星云微微一笑,心中已有算计,那老乞丐定是在街中‘乞讨’呢。
他又在清水街盲目的乱转,看着攒动的人头,眼睛四处寻找老乞丐的身影。
“在那里,咦?”夜星云看到一家杂货铺门前,一个邋遢的老乞丐正垂首坐地,边上一个美貌少女将碎银放入他面前的破碗。
夜星云慢吞吞的走到杂货铺门前,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入店中,耳朵却悄悄竖起,仔细听着少女与老詹头说话。
他自从修习道乾真衍决后,耳清目明,感知力远较以往灵便,对于身周数十丈的细微声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若是运起功法,沉定心神,就是百丈以外的人细声低语都能一丝不落的听去。极目眺望,也能看清里许外的一只蚂蚱。
他此时不用刻意倾听,那少女的话也清晰的落入耳中,那少女语声细腻,温和清脆,只听她道:“老丈,你吃慢点,不够了我再去买。”
老詹头手里正捧着一只油腻腻的烧鸡,狼吞虎咽的大啃大嚼,少女清秀的面上有着关切愉悦。
“想来做好事人人都会感到真心的愉快吧!”夜星云想道:“这世上总还是有些善人好人的。”他心里也很高兴,看着那少女并不算绝美的容颜,只觉得这女子仁善秀美,脱尘绝俗,身上缠绕着光明的光华。
那少女也就十六七岁年纪,生的娇小柔弱,可一张白皙无暇的面孔却清秀极了,特别是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活物一般灵动。
“声音有些耳熟”夜星云又仔细看看少女面容,最后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这才作罢!
“唔…嗯…嗯…”老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答应,片刻,一只肥鸡就吃的精光,那少女轻轻笑道:“可还要吃?”
老詹头看着少女,眼神木讷呆滞,像是不能相信,然后快速的点头,连道:“要要……”
那清秀少女竟真的又去买了一只肥鸡,满脸开心笑容的来到老詹头身前。正在这时,旁边忽然又窜出两个肮脏的老丐,夜星云暗叫不好,果然,那两个老丐红着眼睛去夺少女手中的烧鸡。
清秀少女吃了一惊,她天性善良温顺,两个老丐若是直言相求,自也不会吝啬两只烧鸡,可冒然间被人抢夺,不免下意识的回避闪躲。
那两个老丐身子佝偻不堪,行动起来却甚是快捷,左边一个抓她空手,另一个去抢她手中烧鸡,少女吓的面色惨白,一声尖叫,手中烧鸡掉在地上。
两个老丐却对地上的烧鸡不管不顾,身子又陡然加速,目露凶光,不知何时,其中一个老丐手中多了把明晃晃的尖刀,向着少女胸口刺去。
夜星云本以为两个老丐抢了烧鸡便会退走,也没怎么在意,何况有老詹头在旁,又能发生什么事?可他看到老丐手中尖刀时,立刻明白,这两个老丐志在杀人,扮作抢夺食物的样子只是想掩人耳目。
他这时再想前去救援已然来不及了,那老丐手中尖刀已触及了少女衣衫,眼看着就要破胸开腹,使少女死于当场。
少女花容失色,清澈灵动的眼中有了泪珠,便在这时,不知怎的,那老丐手腕一转,尖刀竟刺入同伴肩头,鲜血立刻飙射而出。
“你干么刺我?不赶紧做了她,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受伤的老丐怒吼。
“我…我…怎么会这样?”另一个老丐面色大变,说不出的惊骇,一时拿着尖刀愣在当地。
夜星云料想必是老詹头这个真武境高手使得古怪,他不及细想,身子立刻飞窜出去,人在半空,一记六合掌就拍将过去,绝不容老丐再伤害少女。
老詹头见到夜星云出手,微微一笑,径自捡起烧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小子,多管闲事。”“快,时间不多了,做了他。”“缠住他,我去动手。”
两个老丐配合起来十分娴熟,一人挥刀缠住夜星云,另一个快速靠近少女,想要强杀。
夜星云哪会给他们机会,单脚一点,踢偏尖刀,身子一落地,又拦在另一个老丐前面。
“合力先杀了他。”其中一个老丐大叫。
街上行人商贩见有人打斗,早远远的躲开了,虽说如此,可大白天当街杀人还是太过疯狂,虽然目标的身份很不一般,却还是不值得冒如此大险。
两个老丐合力攻向夜星云,均是一手尖刀,一手破甲锥,招式诡异快捷,阴狠毒辣。夜星云斗了数十回合,空手实在难以招架二人的猛攻,不过,在危急关头,总是有破空而来的鸡骨头打在二人穴位关节之处,缓解了夜星云极大的压力。
又斗了几招,夜星云掌势一变,运起大屠龙手的小巧擒拿之法,只在二人空隙间来回穿梭,看准时机,想要夺下兵刃。
清秀少女满脸焦急的看着呼喝来去的三人,担心莫名。老詹头初时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后来竟是打起了哈欠,摇头低语道:“唉,废了废了,青花楼也是没落至此了。”他单手一扬,又是一块鸡骨飞射出去,正打在其中一个老丐手腕。
夜星云见那老丐握刀的手一抖,心中大喜,一式‘盲龙探海’,五指成爪,快若闪电的抓去,手中劲力一送一带,那老丐猝不及防下,尖刀脱手。
夜星云持刀在手,气势一壮,将尖刀用作两棱刺使,也是如慕如风,快捷严密,此消彼长下,加上一个真武境高手的暗助,直打的两个老丐毫无还击之力,只是勉力招架。
又斗几招,街上忽然吵杂声大作,远远有铁骑奔驰之声,应是城内的卫军到了。
两个老丐脸色阴晴不定,知道再耽误下去,绝讨不了好去,终于呼啸一声,双双奔入小巷,不见踪影。
夜星云自然不会去追,他跳到少女面前,问道:“姑娘,你没事么?”
那少女白嫩的面红了红,低垂榛首,轻声说道:“我没事,多谢公子了。”
夜星云见她极是腼腆内向,性格与身子一样的柔弱,再加上适才少女所行之事,心中对她大有好感,关切道:“那两人甚么来头?干么要来害你呢?”他担心那两个老丐去而复返,再来加害她。
少女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夜星云转头,发现老詹头已不知去向,耳边马蹄声更近,不想沾染没必要的麻烦,说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歹人如若再来,也好多个照应。”
少女本已摇头,听他提到‘歹人’,不觉心中害怕,一时间迟疑不决。夜星云怕等下给卫军盘查询问,又是一翻麻烦,便道:“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城卫军已经到了。”
少女会意,低头前行,还是不敢看他一眼。夜星云暗笑‘我有那么可怕么?这姑娘真是太害臊了些。’
两人出了清水街,又混在熙攘的人流中。夜星云忍不住问道:“还不知道姑娘名姓怎么称呼?我叫夜星云。”
那少女本来匆匆而行,听他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又脸色微红的扭过脸去,低声说道:“我叫秀儿,多谢夜公子仗义援手。”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渐渐远离人群,来到一处豪华大宅门前,门上无匾,大门紧闭。
夜星云问道:“此处就是姑娘府上么?”
少女摇头道:“我家还在里面,夜公子就送到这吧!”她白嫩的脸上还是有一丝红晕,桃腮杏蕾,惹人怜爱,灵光满聚的美眸中异彩连连。
夜星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也只好悻悻离去。
又行至清水街中,两旁依旧热闹,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过,城卫军也早已撤离。
‘嗖’
夜星云身随心动,向左斜飞。人在途中,眼角余光瞥见一根鸡骨从刚才站立之处穿过。他又惊又喜,心想‘我若是慢得一步定会给打个正着。’喜得却是,神秘高手老詹头必在左近。
果然,他目光四下一扫,老詹头正在远处向自己张望。见自己看过去,立刻转身而去。
夜星云紧跟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出城而去。
夜星云此时的功力已有二品,加上前世血食里练过的轻身功法,全力施展开轻功,速度犹如离弦之箭,脱笼之鸟。
可他与老詹头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前方那隐约可见的人影依旧不疾不徐的奔着,轻松随意以及。夜星云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就是追不上,心中气恼,一股不服输的蛮劲冲上来,咬牙急追。
半个时辰后,夜星云到山神庙时,老詹头正气定神闲的饮酒,见他到了,笑眯眯道:“啊哈,臭小子,有你的嘛,深藏不露啊!”
夜星云气喘如牛,汗浆寖透衣衫,好一会才开口道:“前辈故意耍我玩么?”
老詹头哈哈一笑,道:“耍你有甚么好玩?我是看你忽然有了功夫,心中好奇,想要了解一翻。”
夜星云心中一惊,再世为人可是他最大的秘密,怎能与人说?便瞎扯道:“练功夫很难么?我看府中的少爷们练武,也跟着练,慢慢的就会啦!”这话可说是漏洞百出,不可仔细推敲,好在老詹头也不在意。
老詹头干枯的手掌轻轻搭在夜星云肩头,夜星云吓了一跳,却不敢乱动。良久,老詹头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你想不想跟我学一套拳脚功夫?”
夜星云一呆,随即拜倒,却被老詹头虚空一托而起,淡淡道:“我不是要收你为徒,只是见你颇有天分罢了。”
夜星云也不失望,只是对他即将传授的功夫充满期待。
老詹头正色道:“这套拳脚功夫传自西域国昆仑剑宗,名曰‘飞龙十三式’另有‘大飞龙十三式’剑谱,都是入门的浅薄功夫,算是下品武技。”
“下品武技?”夜星云惊讶,惊疑,惊喜,他非常了解武技的强大与稀有的。
虽然这飞龙十三式仅仅是下品武技,却也能让他受益无穷了。
“此武技虽只有十三式,却每一式都精深奥妙,暗藏无数变化杀招。且一式猛过一式,一招狠过一招,层层叠加之下,就是实力远胜于你的对手也可斩杀。”
“前提是你能够将十三式练全并融会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