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辰的举动,让所有人不解。
千里迢迢历经万险来到这里,在这种情况下连命都不要了去挖那位水瑶小姐。结果在需要做出决策的时候了,少爷竟然抱着挖出来的另一个人进帐了。
老k先于任何人出声,一脸焦急,“少主……北北她……”
鹰一把捂住老k的嘴,“别。”
这种情况下,救出那位北北或是水瑶小姐的可能性为零。可如果席安辰能因为时尧的出现而远离险地……那做为属下的他私心觉得,这是正确的。
秦风看了眼合上的帐篷,转身向刚刚平息一场余震的废墟走去。
席安辰想做什么他不知道,可当年弄错了水瑶小姐身世的是他,这近六年时间寻找错误的是他,五次dna检测没出结果的是他,眼睁睁看着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几次溜走的还是他。
所以,不管席安辰会下什么命令,他都照挖不误。
如果能挖出来,是万幸。如果找不到,那他……
外面纷争不断时,席安辰的手已经解开了复杂的唐装盘扣。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褪下了时尧左肩衣服。
年幼时席家曾经发生过一次秘事,当时在场的席水瑶被她所谓的‘生母’推出挡枪,正中左肩,留下了一处伤疤。
这也是温泉山庄时,席安辰再次对丑女周北北起疑的原因。只是过多的杂因,让她再一次隐藏成功,解除怀疑。
如果此时,时尧的左肩上有同样的枪伤,那他,不,她就是席水瑶。
昏暗的帐篷中,时尧的肩膀露了出来。被石头砸过的红肿让它看上去健壮无比,而肩窝处那条青紫色看不出形状的异兽纹身,在散满湿气的空间里异常显眼。
席安辰骤然睁大眼睛,他掐着时尧左肩的手忍不住用力,“不可能!”
怎么可能没有伤疤而有纹身!
他一咬牙,握住衣服再往下拔。如果说伤疤可以被纹身遮住,那女性特有的特征不会。只要他把怀中人扒彻底……
胸口的异样让混沌中的时尧有了浑浊意识,她用力握住席安辰的手腕,却发不出声音。
勉强睁开眼看了席安辰一眼,喉咙一痒,一口血喷出去,落在席安辰胸前脸上。紧接着,一口接一口,染红了自己本就肮脏的唐衫。
席安辰眼中一慌,把在怀中下滑的时尧托住,“不许闭眼睛!”
似有一阵佛号从远处传来。
时尧到底是把眼再一次合实,意识彻底涣散前,心中最后一念是,“……终究,还是被找到了。”
一片漆黑的森林中,她光着脚踩在落叶上疯跑。
席家庄园宛如十八世纪的城堡,后面的森林深不见底,养满野兽。
她穿梭在阵阵狮啸虎鸣中,想要找到通往自由的方向。
然而不过数里,她便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玻璃墙。她举起手来用力去拍,用力去砸,却不能撼动其分毫。
到她放弃再去破坏禁锢她在此的高科技,那个男人的画面出现在半空中。
“你跳海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捞上来?”
“你醒后逃跑又如何,还不是跑不出这个地方寸厘。”
“你什么时候可以在你的脑子里装点东西,让自己变的聪明。”
梦境中,她一步步后退,让自己昂头看他,无比冷静的开口。
“你不让我死,也不让我生,到底要让我怎样。”
“怎样?”慕墙上,男人低头轻声道,“无论怎样,也无法用你的命换回我母亲的命……所以你不要问我你最终会怎样,在我太祖父和母亲遗愿皆是娶你为妻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你最终会怎样。总之,我不会让你死,可也不会让你活舒服了。”
她轻呵,转身,踩着一步步血迹回那座会困她一辈子的城堡。
梦境光怪陆离,长久的囚禁让她失去了岛屿上拼命想要逃离的想法。而日目所看一切都是救她生命的那个女人的过往,让她一次次举刀自残……
突然有一天……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
“……先生说,你的肾正好和他弟弟的合适。”
“反正,你也是一个废物,与其在这里废物的活着,不如做出一点贡献。”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我只是来通知而已。”
手术台上,她看着头顶的光眼前一片空白。皮肤上传来的冰凉与剧烈让她知道有一些东西正在身体里剥离,流失。
恍然间,听到医生说急**官衰竭,要马上进行抢救。
然而她想的却是终于可以解脱了。
弥留之际,她听着手术室的门被踹开,恶龙发出咆哮。
“……谁允许你们这样做!”
“连麻药都没用!”
“你们……有什么资格杀她!”
最后的最后,她听到,“……我不止恨你,我更恨自己为什么离开十年。你活着,我才感知我还活着。你走了,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没事,我让他们,给你陪葬。”
呯~
时尧眉心一拧,眼睫动了两动。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没入耳际。
守在房中的小沙弥开心的跳起来,向外面跑去,“时施主醒了,时施主醒了……”
时尧往起撑身子,脑中一阵眩晕爬在床上干呕。恍然中,一双大手托住她,在她后背轻拍,“……不要动,你脑震荡,不能乱动。”
时尧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无比复杂看向席安辰。
她最后这层马甲,到底……
然而在触及席安辰的脸时,沙哑出声,且带着疑惑,“席安辰?”
这人是席安辰?脸上带着憔悴不说,下巴上的青须都没有刮。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上十岁不止。
席安辰握着时尧的手缓缓用力,“看来,你早知道我是谁,出现在方山也不是偶然。”
时尧满眼迷茫。
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席水瑶?那自己知道他是席安辰有什么不对。
席安辰把人缓缓放回到竹床上,“等我找到人,余下的帐我和你慢慢算。”
言罢,起身出去。
小沙弥再次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温水。时尧喝下润了喉咙,问道,“这里是灵慧寺——灵慧山脚下?”
灵慧寺不大,所住人员有限,每一个人她都认识。
可灵慧山下却群居了无数前来修行的居士,这其中,也有打理外务的沙弥,僧侣。
所以这里应该是灵慧山脚……
小沙弥点头道,“……时施主,这里是灵慧寺。三日前,慧可大师带时施主回来,亲自帮你换了衣裳。慧可大师说你虽然五脏有伤,可并不严重。只是头被砸到,会出现一些幻觉,所以遇事要考虑清楚再说……我入门不久,听不懂大师在说什么。然后……”
罗里吧嗦说了很多,小沙弥道,“施主先休息吧,小僧先去忙,一会再来看施主。”
时尧瞬间从小沙弥的话中挑出了重点。
那一日关键时刻,慧可大师出现保住了自己最后一层马甲。所以在席安辰的眼中,自己依旧是时尧,而非席水瑶。
至于这个小沙弥,是新入门的她没见过。
小沙弥走到门口,时尧道,“你去忙什么?其他人呢?”
“忙着给挖山的人做饭送饭。”小沙弥回过头来,道,“席施主说就是把整座方山夷平,也要把他妹妹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