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额上青筋瞬间爆起,手中的枪往紧握了几握,从牙缝里往出挤话,“时尧,你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柴德家族已经知道你的存在,是不会让你流落在外的。”
时尧嗤笑出声,“……流落这两字用的极秒,仿佛是你们多看重我把我弄丢了一样。而事实是,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你们根本不知道有个我存在。一个本不存在的人,要怎么回去。”
“原本,我以为你能说的通。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肯冷笑,“那正好,做个选择吧。和我回去,我放了席安辰。否则……”
枪口往起扬了扬,对准席安辰的眉心,“……我就一枪结果了他。”
“我跳出来的本意是这事多少和我有点关系,可你用他的命来威胁我……”时尧指指鼻子,笑了,“那你请便。说真的,我和他不熟。”
不熟的席安辰盯着时尧冷冷出声,“……前天酒店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求饶后说认可我们的情侣关系并且对我把婚期提前的事持造成态度。”
时尧扭头,“现在是说这个事的时候。”
“为什么不是。”席安辰道,“我对我辛苦一年而得到的名分很在意。”
“不是我说,席少,枪指在头上你命都要没了,能不能先把命保住再说?”
“你知道枪指头了还往出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我……”
“你们够了!”
呯的一声,肯对天鸣枪,又将枪口指向席安辰。他大怒着对两人吼道,“席安辰,时尧!这里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不要以为我下不了手!特别是你,时尧,想要他活命,马上和我走。”
枪鸣声让时尧紧了下眉头,随即,看向肯,心平气和的道,“肯,你已经输了为什么不认呢。你喜欢他,你舍不得开枪。而我……”
时尧嗤笑,“我是柴德家族几十年来唯一的女生。你现在敢杀了我,柴德家族会把你挫骨扬灰。这点事实,你都看不清?”
肯脸上无一丝血色,握紧枪的手明明在微抖,却依旧嘴硬,“我真会杀了他。”
“那你开枪啊,还在等什么。”
僵持之际,一串脚步声突然跑上观景台。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头上顶着树叶跑上,欢呼着吵闹,“……刚刚这里有声音,一定有人放烟花……咦,烟花呢。”
肯眼睛一红,手臂瞬间移向跑到观景台中间的小男孩。
扳机扣动那一瞬,时尧飞扑过去,“小朋友,快闪开。”
席安辰速度也极快,只是扑向的目标是时尧。一扑一错之间,子弹落在地面上。小朋友摔倒在地,吓的哇哇大哭。席安辰扑空,而本扑向小男孩的时尧被拉住后衣领猛的后移。
席安辰再回头,持到的便是肯把枪顶在时尧头上,而时尧用头一撞肯的手腕将枪磕掉。转而间一个过肩摔,要将肯制服在地。
肯没阻止,侧身间,指尖夹着一根针头刺进时尧脖侧。不等身子落地,时尧眼前已经晃出虚影。
她耳边声音变的飘渺,看到的东西也凝不成实影。
恍惚间听到席安辰在叫自己的名字,也仿佛看到席安辰和肯在大打出手抢地上的枪,其中还夹杂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双手四下挥动着想要找到一个能扶的东西,却听耳侧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那对扭动在一起的身影将观景台的栏杆撞出一个豁口,下一秒,结伴着往下栽。
时尧嘴里堵着声音喊不出,却光速的做出反应。向前一纵,伸手拉住其中一个。
席安辰感觉到了左手上传来的力道,借势站稳,马上回身把脚步踉跄的时尧往里面推。却在下一秒,眼见着时尧的腿被一只手勾住,整个人栽了下去。
席安辰反手将时尧的手扣紧,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没有被破坏的栏杆。
臂上一沉,时尧的身子悬在了半空中。而她的下面,是紧抱住她一只腿的肯。
席安辰双臂上青筋全爆,死握着时尧的手大喊出声,“时尧,你清醒下!时尧!”
最下面,肯双腿荡空,扬头出声,“……我给她打的是强效麻药……席安辰……你猜,她能不能听到你说的话。”
席安辰看着双眼微合的时尧,舔唇出声,“时尧,你醒醒,用力握住我的手……时尧!”
“哈哈哈哈……”肯大笑,声音里透着癫狂,“……真他妈刺激!哈哈哈。席安辰,原来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席安辰终于,将目光从时尧脸上移到最下面的肯,“对,这是我紧张一个人时的样子。如果她出事,你会看到我另一个样子。”
“另一个样子。”肯抬头,对上席安辰的目光,“想杀了我的样子吗?”
“……”
“你现在,一定想杀了我,减轻重量。可惜,你倒不出手来拿枪。而且,”肯伸手,拽下领带把自己的手和时尧的腿紧紧缠在一起,“就算我死,我也要拖着她。”
席安辰看肯,和看死人一样。他没有再和肯废话,面是指挥身后那个依旧在嚎啕的小男孩。
“过来,把我手机拿出来打个电话。”
“别哭了!帮我拿手机!我给你钱,无数钱。”
肯疯狂大笑,“这种时候,钱不好使了吧,哈哈哈。”
“听到了吗,我给你无数的钱,给你父母工作,给你们家族机会,给……”
哇的一声,小男孩连滚带爬的跑了。
席安辰脸色彻底阴沉,他抓着栏杆的右手被钢丝刺破,血一滴滴的往下流,左手死扣着时尧的手腕不松,却因手心的汗不停的下滑。
“没办法了吧……”肯出声,“你现在松手,自己还能保住。别想着有人来帮忙了,这边是野湖区,花车流行时是不会有游客在这边的。”
汗滑下,流进眼中沙的生痛。席安辰却不敢眨眼,他硬咬着牙,想把时尧往上拉。
一动,时尧的手更滑。
心急之下,他攥的更加用力。
手上的痛,让时尧短暂清醒。她花了好几秒理清自己目前的状况,一抬头,对上席安辰的眼睛。
“用力,我拉你上来。”
时尧尝试用力,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劲,而且脑中依旧混沌。
感觉到时尧又要失去意识,席安辰大喊,“时尧!”
时尧再次把眼睁开,看着席安辰探出一半的身子,出声,“你松手吧。”
席安辰咬牙,“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松手意味着什么吗?”
“……宁欠情,不欠命。”
“……”
“特别是你席家的命,会,活的不安。”
“……”
“就这样吧……”
腕上力道一松,本来就滑的手溜出速度更快。
席安辰眼睁睁看着时尧的腕从自己掌心滑出,再是手掌再是指尖……
“不要……时尧……不……”
掌心彻底变空那一瞬他猛然向前一扑,却只大张着五指摸到了空气。身后腿上突然抱上来的力道阻止了他下滑,只能眼睁睁着着那个人闭上眼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几十米下的野湖中,砸出一道水花。
大脑空白,耳中嗡鸣,时间定格,世界失彩。
秦风和保镖将席安辰从万险的境地中拉回来,却无法让他松开紧握上栏杆上已经血肉模糊的手。
喉咙滚动两下,秦风摆摆手,所有保镖都背过身去。
许久,他回过身去。见坐在那里依旧不动的少年眼角虽湿,气息还算平静,小声报告一切。
艾灵所安插的所有叛变的人都已经找到收网。花车上的共犯也已处理,席安怡除去昏迷外没有受到伤害。
那个孩子是脱离了家长从野路跑上观景台,守在下面的保镖们没有注意到。直到孩子跑下山,遇到保镖,大家才知道上面出事……
“找。”
“少爷,已经派人下去找小姐……只是这样高的高度,野湖又连着外江……”
“找到她。”
“……少爷,要做好心理准备……”
席安辰抬头,被血充红的双眸里夹杂着悲痛和猛怒,“让柴德家族给她赔命,这个准备,够吗?”
一颗眼泪在眼眶中滚动两秒,毫无预警的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