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雁道:“瞿河为官河,运行一直都很平稳,十几年也未必能见一次意外,但哪一天虽逢暴雨,但掌舵人都是十几年的老水手,明知离南水渡口不足一里,不选择停靠船只,而选择继续往周水渡口前行,这尚且不合理,其二,是在瞿河上流湍处翻了船,看似合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河里布满暗桩……”
她的声音冷幽,目光微沉。
那一瞬间,颜海铭感受到了如细绵的针刺进所有的毛孔,冷森森,背脊阴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暗桩……
颜海铭吸了一口凉气,“我明白了,那就先告辞了,容二姑娘。”
容雁轻轻地“嗯”一声,目送颜海铭离去。
容月在旁边听得一脸懵比,这一个字一个字讲出来她懂,但是连成一句话,感觉就像天书一样,但是那个老头颜海铭却一脸深有感悟的模样,莫非……这容雁还真有点本事?
想着,容月不忍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容雁淡笑,红唇吐字,“猜。”
“猜?”容月瞋目,“你瞎说的他也信??他是猪吗?”
林柔霜一记冷目飞过,容月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容雁笑了,不再言语,而是加快了身后步伐。
到达山顶之时,已是近晌午,光晕柔和,南山寺被渡了一层金光,似神佛垂怜,满是圣洁。
容雁跪倒在蒲团之上,闭上了眼睛,十分虔诚。
倏然,脑海中刀光掠影。
山河撼动。
百万铁骑踏破疆土。
血脸。
染红的将军盔甲。
一把穿透大地,立于风中,沾着寒光的血剑。
眉目间像极了裴屿,他唇齿发白,迎着呼啸凛冬的长风,一身傲骨,不卑不亢道:“臣虽死,国在,臣便在!”
“呵!”这最后一声,充斥着殊死一搏的勇气。
“容雁!”
“容雁!”
容雁睁眼之际,清泪滚烫,掉进了蒲团之上,晕染成花
容月傻眼了,“你哭了…我…我没说什么吧,你怎么哭了?”
容雁心无法安宁下来,她不明白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但她很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将军是裴屿的父亲,裴之鸣。
这记忆……
令她不安,但是裴将军远在塞外,她一个无权无势地庶女,又能做什么?
无非。
等死而已。
心微寒。
她擦去了眼泪,她不能确定这具体在什么时候发生,但一定快了,她必须做点什么。
方转身之际,她便看见外面站着的裴屿。
她愣了。
随后,后面又走出了卫莠,看见了容雁,温柔地笑了,“小容雁,你也来了?”
说完,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容雁的小鼻子。
容雁微微一颤,看着这个温顺的女人,脑海里却是那血色斑驳,尸橹千里的画面,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点头,“见过国公夫人,裴少爷。”
卫莠笑了笑。
一旁的林柔霜脸色难看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主母在这里,都不把她当回事?一个个都跟这个没名没分的小寡女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