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姆城的中央祭坛占地面积极大,包括祭坛外围的广场等设施,几乎是整个城池四分之一的大小。祭坛及周边原本是有些冰冷的纯白色,现在装点上庆祝祭典用的各种鲜花后,总算让人感到了些亲切的生气。
广场上人很多,舒睦跟尼克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视野不错的空位。回头一看,却发现肖不见了。
尼克问:“要去找他吗?”
舒睦苦笑着摊了摊手。他早料到讨厌热闹的肖不会老老实实陪他们看完祭典,却没料到对方耐性这么差,祭典还没开始就偷溜了。这样也好……舒睦本就不太喜欢勉强别人做事,要不是想着春日祭典比较难得,他也不会帮着尼克把肖拖出门。
正好这时有光明神殿的人陆续出现在祭台上,吸引了尼克的注意,他才没再追究肖不合群的行为。
因为正片大陆上光明神殿的宗教势力最为庞大的缘故,其大祭师也不止一个。而要同时看到平日分散在各地区的六位大祭师,也只有在春日祭典举行之时。
传递物品的侍从、辅助祭典进行的一般祭师们各自就位后,穿着华丽而繁重的祭服的大祭师们方才缓缓登场。
按照大多数组织的顶层人物都是老人家居多的定律,六名大祭师看上去最年轻的也已年逾五十。其中,舒睦最熟悉的便是这位最年轻的大祭师铂尔曼和最年老的那位大祭师洛德了。毕竟,以前游戏里不少主线任务的交接都要找这两位,足见他们的重要性。虽然六人都是大祭师,但根据资历与能力,其排位还是有些微差别。如洛德大祭师,其称号前面正式的场合就应再加上“首席”二字,也即是整个光明神殿最高位的老大。
这点差别也体现在祭典的细节上——洛德在祭台正东方站定后,其他五名大祭师才各自走到他们自己的位置上。
侍从们推出了一座约两米高的水晶钟,阳关洒到钟上面,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舒睦看到一人从祭师队伍里步出,站到水晶钟旁,接过侍从手中的钟锤。在洛德大祭师的示意下,此人轻轻敲上钟壁。
不可思议的美妙声音从水晶钟上传出,在整座艾达姆城的上空盘旋,与风声混合后,形成了仿佛吟唱一般的调子。在场的人们在听到这声音后,自觉地单膝着地,双手交叉按在胸前,闭上眼虔诚地祈祷。
舒睦还是头一回经历这么正式的场面,还没反应过来,他周围的人就齐刷刷跪下去了,独留他一人站着,格外醒目。
尼克偷偷睁开一眼,看见舒睦呆站着,赶紧拉了他一下。
舒睦有些难以适应地摆出和原住民们一样的动作。从他出生到他穿越,这短短二十多年的光阴里,他从未相信过神的存在,自然也无法像卡米尔大陆的人们这般习以为常,最后只能当作是尊重某个地方特有的风俗习惯,这才不那么别扭。
舒睦甚至有点怀疑,肖是否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才偷溜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之后舒睦的注意力就被人们跟着钟声的节奏唱出的歌声吸引了。在场的人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按理说,他们的声音也有悦耳与难听的区别。但在这一刻,这众多的声音却混合成了一股澎湃而和谐的音乐洪流,洗刷过舒睦的内心。
这歌声并非天籁,却足以让人在短暂的时间里放空大脑,得到片刻的安宁。
舒睦虽然不会唱,却也陶醉其中,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钟声与歌声都缓缓停下来,方才回神。
人们陆续站起。
舒睦发现有个人匆匆从洛德大祭师身边跑开,未及观察,洛德大祭师已经举起权杖,开口道:“伊莱恩女神的忠实信徒们,感谢你们过去三年中为神殿作出的贡献,感谢你们今天不辞辛劳地赶来参加春日祭典,愿女神的光辉永存,护佑你我!”
以洛德大祭师的权杖为起点,六名大祭师的权杖上空相继亮起球形的莹白光芒,这六团光芒逐渐拉长、变细,形成彼此连接的线,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个象征着光明女神伊莱恩的繁复徽记。
紧接着,从光之徽记的外延漫出轻纱般的薄光,一点一点地扩散,“轻纱”拉到极限,断裂成星星点点的碎光,撒入前来参加祭典的人群。
舒睦身上也沾到了一些碎光。暖流从碎光融入的部位淌过,眨眼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轻盈了不少。因为早在晋升初级契约师时体会过受赐福的感觉,他此时倒没有大惊小怪。甚至还能冷静地分析这大约是六位大祭师合力施展了一个大型净化魔法……对身有病痛的人来说,这样的净化魔法很有用。但对完全健康的人,大约就是提神的效果罢了。
也许是真的上了年纪,支撑到光之徽记消失后,洛德大祭师似乎缓了一阵才又说话:“赐福之后惯例是祈福舞会的时间,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与大家凑热闹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人们以带着笑声的欢呼回应大祭师半开玩笑的话语,直到目送他与其他的大祭师们离开后,这才真正开始载歌载舞。
舒睦对这种需要跟陌生人互动的活动有些畏惧,顿时心生去意。他看向尼克,却见对方似乎也没有参与到舞会中的意思。“你不去跳一下吗?”
“用我这只手?”尼克抬了抬他的义手,见舒睦露出愧疚的表情,赶紧正色道:“随口说的,不是这个原因。他们才去世一年多,我暂时没有参加这类欢庆活动的心情。”
知道对方说的“他们”是橡树村的人们,舒睦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回去吧!就算肖已经先走了,也不能指望他会为我们准备午餐。老实说,我有些饿了。”
“同感。”尼克耸耸肩,他也无法想象那个讨厌的刺客下厨的情景,那家伙根本就是只会享受和破坏。“我真佩服你能跟肖那种人长期相处还不抓狂。不,实际上你跟任何人相处都能保持自己的步调吧!”
闻言,舒睦想了想道:“因为我以前的家庭很热闹,有各种各样的人,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尼克挑眉,约是感觉到舒睦不想细说,就没在这事上多问。
两人交谈着从跳舞的人们中间穿插而过,回到住处时,只看到依旧锁着的大门。
尼克叹气道:“肖这家伙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就不能在一个人到处溜达之前给我们留张纸条之类的吗?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要跟他好好说一说这事。”
舒睦轻笑:“你可以说,不过我认为他是不会听的。”
此时他俩都没想到,他们讨论的肖,正陷入一个麻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