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正祥选的饭店是一个徽州风味的酒楼,上菜前闲聊中徐雅彤说起才知道两人过来还有十几公里路程,穆雨和陈小岩也颇为感动。菜点得不少,买单时五百块的餐费也不便宜。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宁正祥带着意外与几丝惊喜的邀请两人上车,热情的要给两人做向导,尽管陈小岩两人都猜到了宁正祥热情的原因,不过穆雨只是跟着看看情况,陈小岩也不知道会不会花钱购买什么,即使因此照顾他家的生意,自己也不会介意——这不才是正常的生意人么?
……
咸安市古玩市场坐落在城东较繁华的安乐路上,一进去,陈小岩才发现古董店和玉器店都在一起,想了想也没有觉得奇怪,都是收藏品与艺术品,反而在一起才正常。
大略一扫,整个市场少说也有二百家店铺,不过市场的人却不多,宁正祥家的店铺位于二道街的正中,门脸充满了岁月的气息,看来当初的设计者也确有水平。
“宁爷爷好!”走进店铺,除了前面有两个看着像保安的大汉外,里面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却原来是宁正祥的爷爷正在店里,穆雨认识,陈小岩也跟着叫了声好。
宁正祥介绍完,才发现爷爷正惊疑的打量着陈小岩,不由暗暗心惊,他可是知道自己爷爷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富贵的、当权的,轻易很少见人失态,而爷爷的‘火眼金睛’可是很少出问题。
陈小岩也惊着了,每当此时,就会想对方是不是也是修炼者,会图谋某些自己没有发现的自身的漏洞,连忙用真气试探着一感知,也不由得迷茫,自己可以确定,如今即使云渺站在自己面前,只要用真气去试探,便能发现端倪,先前只不过是自己没有经验罢了。而面前的宁老身上却没有发现修炼者的气息啊……
不待陈小岩深想,宁老给宁正祥使了个眼色,便径直对着陈小岩道:
“年轻人,方便的话,楼上谈?”说罢深邃的目光淡淡一笑,而后转身径直往楼上走去。正所谓“艺高人胆大”,陈小岩自从感知到对方没有修炼者气息后,便没有多想,怀着好奇跟着宁老上了楼上的书房。
两人坐定,又自行泡起了功夫茶……
“年轻人,不要怪老头子交浅言深——”端起茶杯,宁老看了陈小岩一阵,心里也暗暗点头,穆家虽然与自家没有交情,但终究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这个小伙子人不错,当点拨他一下,停下观察了片刻,觉得小伙子确实稳重才又继续道:
“你手上的戒指自己不了解功效吧?我劝你还是不要戴在手上——”
陈小岩一惊,这明显是看出了他的戒指啊——可老者的意思是?
没有感知到恶意啊——陈小岩略安了心,好奇道:
“您怎么看出来的?”
“你知道——”宁老心里惊涛骇浪:猛然醒悟,这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啊——眼前年轻人的气质先前都怀疑可能是修仙者,然而思虑过后,觉得不是,首先那年龄即使是修仙者也不可能修为深厚,而要是的话,怎么不知道这个戒指的分量?要是现世,会引发怎样的争夺?肯定不可能随意暴露。但先前怎么会忽视修仙者看不出年龄这一茬来呢?这年轻人说不定便是修为高深的返老还童者啊!
一想到这,先前的淡定与姿态再不复见,似乎觉得陈小岩的眼神都充满了威压,站起来低下了头抱了抱拳,语声中不自觉的带上了颤抖,道:
“前辈——不知是前辈驾临,先前得罪之处,还请赎罪!”
宁老年轻时候,曾随着父亲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里见识过修仙者的血腥与法术,当时父亲带着尚年幼的自己跟随那个已败退的政府,保护一件刚出土的国宝级文物,后来引发了国内及异族的众多隐世者前来争夺,可能当时国家内忧外患的缘故,国内的隐世人物对他父子存了恻隐之心,留下了父子两人的性命。但那场血淋淋的拼杀、那一言不和便夺人性命的残酷多少年过去还在心头,每想起来那些高来高去、平常只在梦中的人物的手段,便不寒而栗。
而由于父亲是专家,国宝丢失后,没有被追责,他也是那之后从已过世的父亲口中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修仙者存在。父亲离世前,还交代了几件宝贝,说不能现世,留下给子孙中有机缘者参详。
陈小岩却被宁老一句‘前辈’给惊呆了——看着宁老的恭敬,感觉不是味儿,可眼前的情形明明宁老认出了他是修仙者,也没有必要否认。心里不由感叹,原本认为隐秘的事情,最近却接二连三的被识破。
“宁爷爷,您也是修仙者?”
听到这年轻人语气中仍有敬语,宁老的心放下了大半,也肯定了适才的想法,但刚自己起的本是好心,有必要说清楚:
“我刚看前辈容貌,以为是不知深浅的年轻后辈,怕手上戴着的宝物引起了有心人的觊觎,才好心提醒。而前辈承认自己了解,便明白了您是不惧抢夺的前辈高人。至于说看出来,倒不是因为我也是修仙者,而是家父留下的一本古籍中有详细记载——”宁老说到古籍突然心内一颤,暗叹自己去‘倚老卖老’的干什么,这些修仙者可是对宝物看得高于一切,没想到转眼就要付出代价了——
宁老心里暗自惴惴不已,不过七十多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宁老一席话,倒让陈小岩升起了感动,一个古董商人,对认识的宝贝首先不是想办法收归己有,而是好心提醒他财不露白——看情况宁老倒是很可能认识一些修仙者,自己也有必要打听一下,打定主意,便问道:“宁爷爷,不知——”然而话刚出口便被宁老打断了——
“前辈,我正想给你说,家父留下两册古籍,我们这些凡人也没什么用,您稍等,我去给你取来!”宁老转身下楼还在做思想斗争——先前提到记载宝贝的异物志肯定保不住了,所幸还有抄本平时供店里使用,而不再出点血,肯定交代不过去,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有一册古籍,看着狗屁不通,但古籍的来路却是不凡,父子两个当年研究了许久,得出的结论都是一个不知名的书法作品,这类东西在古玩中价值不高,真要被拿走自己也不心疼,即使被人笑话,那也体现了诚意,虽然暗恼当时的嘴碎,可转过弯儿来仍免不了得意。
此时陈小岩却满在震撼中,从李董、张董、再到眼前的宁老,态度极其相似——修仙者的福利真是无处不在啊!仅只是认出来,便要送珍宝——只希望宁老不要所求甚大……
……
两册书仅只拿在手中,便充满了沧桑感,陈小岩暗自激动不已——
翻开异物志,果然是一些奇花异草、奇事异物的记载,不过从头到尾粗略的翻完,还没有自己戒指中典籍记载的全面,不由心下失望。
而另一本封面上几个似篆书的字却不认识,翻开扉页看了下去——
陈小岩看着看着差点笑出声来——这狗屁不通的文章,是谁这么无聊的东拼西凑,是哪个小孩子练字写下的吧!可这字却谈不上多好,甚至比不上自家爷爷生前抄录医术的小楷——然而古人会这么无聊么?他总觉得内里应有蹊跷才对,淡淡的一打量,想着颠倒起来读一读:“道以善物为正、可一利之天下、道生万宗之知、非一物其独有………………”
开篇还觉得这语法肯定有误,可翻阅下去,越看越心惊,这不是一本炼丹炼器的基础么——什么丹、什么火、什么品级,什么器、什么功用、什么特征……
捡到宝了!
陈小岩沉入心神,便开始背诵——本想着偷书不为窃,可以看宁老,心里一跳,如今神识初成,看一遍肯定能记住,但在宁老面前却不好详看,而如果宁老赠送,那人情可就大了,心下阴晴不定,但脸上却未表现——
宁老的火眼金睛岂同凡响,只从陈小岩那专注的神情便已能见端详,心里开始为先前的得意却不识金镶玉后悔——不过很快后悔便消散了——这不正是自家的机缘么?以前遍寻机缘不得,而如今机缘就在眼前,岂能让它溜走,再说自己还留有余地不是么?想到藏宝室里还剩下的几件真正的宝贝,眼睛一眯,得失已在心头,朗声道:
“前辈,如能入你法眼,请笑纳,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哪里还能不知宁老‘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而这东西正是当前所需的宝贝,遂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