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马车停到客栈门口时,阿绣已经换了一身新衣带人在楼下等着他们了。
最先下来的是宋二才,阿绣见着人,立即迎上去行了一礼道:“爹。”
宋二才打量她,长舒一气点头,回身撩开帘子,阿绣便瞧见了抱着女儿的常氏,以及坐在最里面垂头不敢看她的宋添。
“阿绣,我儿……”
快两年没见,常氏见着已经长开了的女娃声音都哽咽了。
走的时候她刚满十四,这下都快十六了。
“娘。”
阿绣也鼻头发酸,待宋二才接过常氏手里的小予儿,伸手扶她下来。
婆媳两人双手紧握,都在拿帕子压眼睛。
这会,走在最后面的宋添出来了,十六的少年郎这一年多来窜高了一截,站在阿绣身边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
前面常氏还拉着阿绣说话,宋添插不进去,只能就这么看着她。
上次见面还是在府城,她专程过来看他,离别一年有余,他的未婚妻又长大了,更加绮丽夺目。
其实刚刚在马车上宋添透过车窗远远地便瞧见她了,着一身白裙的姑娘看着就如清水芙蓉,车子还没有靠近,他的心跳便加快了。
没见面之前他幻想过无数次今日这样的场景,可从来没有想过人在眼前,自己却不敢看她。
宋添没有第一时间下车,他在平愎自己狂跳的心境,等他觉得可以了,慢慢踩着车凳下来,却发现人已经给母亲拉住了,完全没有他插话的地儿。
不知道的看着这情景肯定会想这俩人便是亲母女,谁又能想到只是婆媳。
常氏拉着阿绣问了好多话,后面又抱着女儿给她看。
小予儿从出生到现在,阿绣还是第一次见,自然稀罕得不行,赶紧抱在怀中逗弄。
已经快一岁的小娃非常可爱好玩,婆媳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好像直接将身后的宋添给忽略了。
这会,宋二才实在看不下去了,咳了咳道:“外面冷,咱们进去再聊吧。”
丈夫不停给自己使眼色,常氏一愣,总算反映过来。
她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儿子,尴尬一笑,赶紧将女儿从阿绣手里接过,然后道:“对,进去吧,外面冷。阿绣,添儿,你俩安排一下,让下人们将东西搬进去。”
常氏醒悟之后不停助功,要给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阿绣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脸慢慢红了。
下楼前专程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怎么可能忽略那个着一身宝蓝锦袍的少年郎。
一年多没见,这人咋长高了那么多呢,模样也越来越硬朗了,就先前匆匆瞄了一眼,她的小心脏便蹦蹦直跳,怎还敢看他,只能借着别的来掩饰。
这下常氏将话挑明了,阿绣红着脸,硬着头皮转身,对宋添福了福道:“添哥。”
明明在生意上那般雷厉风行,怎晓得在这些事情上就扭拧起来了。
可对方是她的心上人,这么久没见,怎能不羞涩。
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心境,也只有两心相悦的人才能懂。
宋添道:“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看她的样子自然是好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问。
“挺好的。你呢?”
阿绣抬头,对上男人如墨的眼眸。
“我也行。你知道,我中了解元,一切都挺不错。”
提到解元一事,阿绣展颜一笑,夸赞道:“十六岁的解元郎,添哥,你真是太利害了。”
她突然就放开了,笑容明艳得晃人眼睛。
宋添不争气地红了脸道:“下次,我再争取拿上更好的成绩。”
“肯定能的,添哥你是状元之才。”
阿绣努力夸赞,宋添抿唇,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想到了小时候,这人也说他是状元之才。
那时他还在村里的私塾,她就这般夸了,还说是做梦预见的。
她的梦真准,说不定自己真有那个能力。
提到科考那些事两人很快便放开了,之后又聊到会试,聊到京中,还聊了聊苍山学馆那些同窗。
因着阿绣带的人多,所以来到客栈便直接租了后面的一个大院子,一家人热热闹闹住下,中午也没有去外吃,常氏带人整治了几桌好菜,就当是团聚了。
下午,阿绣将宋二才叫到房中,给他看了临江这两年的账本。
自从镇上的绣坊迁移,宋二才到府城陪儿子读书,夫妻两人便没有再管过生意上那些事了,全全交给了阿绣。
再次拿上账本,宋二才有些犹豫,但还是看了。
满满一摞账本,足足有五本之多。
这些账本都是对账时眷抄下来的,里面记录着这一年多来临江那边的收入跟开支,以及跟曹家那边对下的账目。
宋二才知道绣坊的东西会出海,翻上账本才知道生意已经做过一趟了。
一来一回花了半年,换来的奇珍稀罕物件以及黄金跟各类宝石换了近十万两银。
这些银分发之后再除去成本,他们这边怎么也能有得四成。
这跟当初的驼商比起来又攀升了一个阶层,宋二才看着感叹连连。
除了出海,内陆的生意也是一趣÷阁不小的收入。
自家绣楼生意上的收入足以支撑各方支出,从魏何两家那里得到的两层收入每月也是万两起步。
宋二才只是看了一下上月的结余,很快便将账本合上推给她。
“以后这账本不用再给我看了,你注意着点便好。”
“爹?”阿绣有些懵,说道:“这些钱目前都是以我的名义存在钱行,可到了京中之后我便打算过入你的名下。”
当初绣坊是大家一起建起来的,一直以来都是宋二才管账管钱,跟曹家合伙到临家发展的两万银子也是宋二才给的。
如今他们是挣钱了,生意虽也是阿绣在外面全全打理,可本质的东西没有变。
阿绣一直记得自己是宋家的养媳,而且她在意的也并非这些俗物。
宋二才笑了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宋二才想了想接着道:“你爹我管理几个小绣坊跟小铺子还说能行,可让我管这么大趣÷阁钱财跟庞大的生意我可不行。反正你也是咱们宋家人,过不了多久又是宋家妇,不如就代你娘将这些事物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