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照轻功不弱,在这夜晚更是轻巧的像只猫,飞檐走壁的躲避着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也紧追不舍,势要将颜照置于死地。
颜照急的想哭,脑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声,她将头一偏,一眉暗器从她耳边划过,钉在了前面的树上,入木三分。
这一下要是放到颜照身上,肯定是一个血窟窿。
正一点停顿,身后的人已经赶了上来,忽然有人大声道:“低头!”
颜照立刻低头,一只箭如同流星般赶来,从颜照头顶擦着过去了。
只听得身后人闷哼一声,颜照回头一看,就见身后黑衣人一把暗器朝她甩来,她无处可躲,只能就地一滚,摔下屋顶,跌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颜照大头朝下,扎扎实实的摔了个血窟窿,不用敌人动手,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颜照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中她成了个小女孩,在家中肆意游玩,那一日春光明媚,桃花开的那么好,她忍不住想要偷偷溜出去。
她脱了鞋,噌噌噌的上了围墙,攀上那一颗开过了界的桃花树,纵身往下一跃,却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漫天的桃花落下来,下面的人握住她的脚,露出一个温和而又虚弱的笑容,问她是谁。
她不好意思起来,道:“二哥哥,你怎么病的连我都不记得了。”
少年依旧笑道:“那你到底是谁?”
她道:“好啊,二哥哥,你跟我开玩笑,我是顾宁昭,开国王家的顾宁昭!你害怕不害怕,要是你敢出卖我,我就把你绑起来,打断你的腿。”
少年道:“现在我的腿都要被你压断了。”
颜照慌忙从他身上滚了下来,道:“你身体好了吗?”
少年道:“好多了,就是无聊的很。”
颜照眼睛一亮,道:“苏兰郡主没有来陪你吗?”
少年摇头。
颜照道:“那我陪着你,你想要玩什么,骰子还是牌九,还是想要看话本!”
少年道:“我玩不了,你念书给我听吧。”
颜照道:“好啊,我念书给你听。”
可是少年身边的书诘屈聱牙,十个字里面有七个字她不认识,她磕磕巴巴的看了又看,道:“我,我不认识字。”
少年坐起来,道:“哪个字不认识。”
颜照捉着书,道:“差不多都不认识。”
少年便接过书,指着书上的字,道:“你刚才跳过这里了,是这个字吗,这个字念蕨。”
颜照觉得二哥哥好像不一样了。
原来二哥哥对她总是有些不耐烦,虽然也和气,但总是和气不过苏兰郡主去,可是今天去对自己这么耐心,耐心简直换了一个人,她更加喜欢二哥哥了,一有空就往二哥哥府上跑。
二哥哥哪里也不去,总是在等着她,给她准备了好吃地糕点,听她磕磕巴巴的念书,不认识的字一个一个的教她。
直到她爹爹忽然病了。
强壮的开国王忽然一病不起,连在外征战,还没有赶回来的儿子都没见上一眼。
颜照看着爹爹发黑的指甲,忽然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秘不发丧,连二哥哥也没有告诉,用大量的冰块镇着爹爹的尸体,一直等到顾宁微回来,才宣布开国王的死讯。
可是很快,连哥哥也不见了踪影。
颜照一个人住在孤零零的府上,二哥哥过来看了她,问她爹爹死前有没有交给她什么东西。
她说没有。
二哥哥说现在她很危险,要她跟着走。
颜照觉得二哥哥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也说不清楚,好像又没有那么有耐心,还总是忍住不发脾气的样子。
可是二哥哥她总是能信任的。
颜照和二哥哥一起上了山,在山间的小木屋里住了很长时间,二哥哥经常来,问她爹爹有没有交给她玉佩之类的东西。
渐渐的,二哥哥便不来了。
那一天,她百无聊赖,在山上乱逛,正准备回来时,忽然听到了苏兰的声音。
“您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了,为何还执着于顾家子虚乌有的一块伏龙珏?”
“我总是不甘心,也怕被废太子夺走了。”
二哥哥!
二哥哥什么时候成了太子!
颜照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可是你总是陪着这个傻子,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兰儿,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过了这一个月,我就丢开她不管,你知道的,我看到她只有厌恶。”
颜照推开了窗,不敢置信地看着里面的男女。
“二哥哥,你!”
她转身便跑,苏兰从里面追了出来,道:“殿下快抓住她,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出去!”
颜照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她被逼到了悬崖边。
忽然看到二哥哥冲了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她脚下一滑,往下摔去。
最后一眼,她终于看清了,原来陪伴她的不是二哥哥,而是他的孪生弟弟,她的三哥哥。
三哥哥的腰间,配的是白鹿玉。
颜照渐渐醒了过来,她头疼欲裂,睁开眼睛,就看到顾长澜坐在床边望着她。
她猛地缩到床角,大声道:“二哥哥!我没拿,不要逼我,我什么都没拿!”
顾长澜的神色猛的阴沉下去,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
颜照仍然嘟囔着:“我真的没有拿,二哥哥,你放了我,我要去找哥哥......”
宋程连忙道:“王爷让一下,我给她一针,别是把脑子摔坏了。”
顾长澜无声地让了一步,看着宋程将金针刺了下去。
颜照渐渐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顾宁昭,我是顾宁昭。
她没有昏睡过去,而是闭着眼睛,任由思绪将自己淹没。
往事和顾长澜的往事融合在了一起。
顾长澜被太妃灌下毒药,在京中代替当今圣上,而当今圣上责在白鹿山解毒。
难怪那时她觉得不对劲,原来一直耐心地陪伴着她的人,不是二哥,而是三哥。
顾宁昭终于在金针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半夜时,她又醒了过来,呢喃一声:“宋程,喝水。”
宋程连忙起身端了水过来,一边喂她喝,一边道:“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出去乱跑,你看你摔成这样,本来就傻,这么一摔就更傻了,要不是有我在,你就变成个白痴了。”
顾宁昭难看的笑了笑,道:“我头好疼啊,你别叽叽喳喳的,很烦欸。”
宋程听了这话,气道:“锦钟你评评理,我对她好还好出仇来了。”
锦钟连忙将这两个祖宗拉开,道:“颜姑娘这个时候要多休息,你就别跟她吵嘴了。”
门口传来清脆的敲门声,云满推开门,侧身让顾长澜进来。
顾长澜不知从何处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意,解下披风道:“醒了?好一些没有?”
顾宁昭要哭不哭,道:“头疼。”
宋程道:“不止头疼,还发烧呢,这三天都不准下地。”
顾宁昭望着顾长澜,道:“王爷,打我的人抓住没有。”
顾长澜道:“抓住了,死了。”
顾宁昭有气无力道:“你还是别娶平安郡主了。”
顾长澜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娶她,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说完就走,仿佛有办不完的公事。
宋程将锦钟推了出去,道:“你快去睡养一下精神,下半夜最危险,我要一直在这里守着,等天亮了你赶紧来换我,我怕我支撑不住。”
锦钟听他这么一说,赶紧道:“好,我现在就去,天一亮我就过来换你,你醒着神,要是犯困就闻一闻鼻烟壶。”
她说完拿出一个鼻烟壶来给宋程,宋程打开闻了闻,猛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