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下午,驼队已经开始进入雅丹地貌,路面更加难走,望不到边的雅丹一个挨着一个,骆驼只能在其中迂回前行,速度慢了许多。
大约走了不到三公里,周围又开始起风了,虽然风不大,但沙粒还是噼里啪啦往脸上打,大家带上防风镜和口罩,老马说不要停继续往前走,现在时间就是一切。
天空灰蒙蒙的,一路上全是千奇百怪的雅丹地貌,裸露的石层被狂风雕琢得惟妙惟肖,有的呲牙咧嘴,状如怪兽;有的危台高耸,形似古堡,或似亭台楼阁,檐顶宛然;而有的则像耸人云霄的摩天大楼或平地突起的压形牌坊。在这其中还有枯死了数千年的胡杨木在张牙舞爪。
经过亿万年岁月,大自然的“手”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各种形态,在人类的眼中仿佛它们有了自己的灵魂,用一种很凸显的性格呈现在你面前,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风景虽然壮观,但风沙却越来越大,几人根本就没有闲情逸致慢慢欣赏,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到天黑下来的时候,大家找了一处避风的沙丘休息。巴吐尔和老杜搭帐篷,肖大唇和卫晓出去捡柴生火。老马在沙丘附近转了一圈,回来说:“吃完饭,我们休息三个小时,然后连夜出发。”
肖大唇一听就急了:“老马,不用这么赶吧,在罗布泊夜行是很危险的,尤其是我们现在到了雅丹群。”
老马摇摇头说:“我有数。”
“队长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要争分夺秒。在龙城里面困得越久,他们生还的希望越渺茫。”旁边的老杜说。
肖大唇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匆匆地吃了几口饭,就钻进帐篷补觉去了。
大约过了四个小时,五个人咬咬牙又开始上路。这一行又是二十多个小时,在路上休息的时间很短,骆驼一晃一晃的,把肖大唇的肠子都快颠出来了。不过好在第三天清早三人就进入了龙城雅丹,第一抹阳光从东方照下来的时候,表面覆盖着一层白碱的白龙堆土台就像一群群在沙海中游弋的白龙,白色的脊背在波浪中时隐时现,首尾相衔,无边无际,气势奇伟。
肖大唇和小汪滚下骆驼倒头就睡,大约只睡了三个小时,两人就被巴吐尔给推醒了。
巴吐尔眼睛红红的,显然没有睡过,他摇着两人的肩膀说:“在那边发现尸体了,你们不过去看看?”
他俩一听立即从地上弹起来,跟着巴吐尔一步一步往发现地走,来到一个隆起的雅丹土脊上,发现老马和老杜人已经在两米多宽的壕沟里了,壕沟里堆满了浮土,两人的身子已经陷进去大半。
浮土里还掩埋着一顶红白相间帐篷,老马和老杜齐心协力把帐篷从浮土里拉出来,才发现里面竟然还裹着一个死人。人是头朝下陷进沙子里的,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高筒沙漠靴,从鞋的大小来看死者应该是一个女人。
老马掀开帐篷的一角,瞬间一股腐尸的恶臭扑鼻而来,两人屏住呼吸立即把尸体的头从沙子里捣腾过来,扒开帐篷只看了一眼,两人便大喘了一口气。
老杜把尸体立起来,让她的脸正对着上方,对肖大唇和巴吐尔说:“这是你们的人吗?”
肖大唇望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短发女人,头部肿胀得使五官也完全走样了,她满脸都是紫黑色的大包,额头和眼角下面的最为醒目,足足能有乒乓球大小。
一条红色的围巾紧紧缠在尸体脖子上,仿佛头这么大完全是因为被勒至而成。
肖大唇身子打了个哆嗦,颤声道:“他娘的!都被摧残成这样了,我怎么能分得清楚。你们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
忍着恶臭,老马和老杜立即开始翻尸体身上的口袋,找了半天发现里面没有东西,老杜又把尸体横立起来,在帐篷里扒拉了一下,发现尸体下面的毯子里夹着一个黑色的小包,打开包见里面有一堆东西,小型日记本、钥匙、指甲刀、创可贴、圆珠笔、护手霜、润唇膏、还有一个护身符。
老杜随手翻了一下,发现侧面竖着一张身份证,拿出来看了一眼,念道:“杨...杨...”
他不识字,看了半天也没把名字读出来,见肖大唇在上面急得直叫唤,便伸手把身份证递给了老马,说:“队长,你看她叫啥?照片上的脸我倒是熟悉,十有八九应该是薛刈的人。”
老马接过身份证看了看,抬起头来问:“杨蒸芸,这个女人叫杨蒸芸。”
肖大唇听后,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立即就变了,旁边的巴吐尔见他神色异样,就问:“怎么?是你们考古队的人?”
肖大唇点点头:“她...是我们所的杨助理。”
“那个杨助理?”卫晓突然一愣,道,“哦!我有印象,队里的人都这么叫她,有个叫李子木的男人还特别怕她!没想到竟...”
肖大唇不禁吸了口凉气,他没想到那个干练成熟的中年女人会是这样一个凄惨的死法,一时间大脑就空白了。这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脸上会有那么多黑紫色的大包?难道真是如那个扎木所说他们遇上了特大沙暴?来之前,他还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心想或许那个叫扎木的人只是在危言耸听,所以他还有些不当回事,对于老马急切赶路的决定也抱着不满,可是现在看到杨助理已经畸形的身体,他不禁慌了起来,薛刈他们呢?难道真的全军覆没了?
老马和老杜将杨蒸芸的尸体又掩埋在浮土之下,爬上雅丹土脊的时候,老马将那个小型日记本和护身符放到肖大唇的手里说:“这个你来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