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眼里的那一丝愣怔就消散了。
时钟心里稍稍权衡了一下,觉得没必要隐瞒她:“你。”
说完后便静静地观察她的反应。如果她介意,那么既说明她开始在乎他了,又说明她其实根本就不信任他;而如果她不介意……她就根本不会问这问题了。
所以每个人都是这样一个矛盾结合体。时钟倒是希望她介意的,一个女人适当的吃醋才显得可爱——
但似乎她并不这么认为,反倒在极力压制着那股醋劲,试图把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提问粉饰的云淡风轻些:“那你……越看她就觉得越像我,就越发觉得动心?然后就渐渐分不清楚,你是因为她像我而动心,还是她本身令你很动心?”
这种心理上的移情作用,曾经就有一位男士深受其苦,任司徒就在这位男士第一次来访时,就听他在自己的亡妻以及现任小女友之间摇摆不定,一方面觉得对两个女人都极其愧疚,一方面却深陷其中。至于此时此刻任司徒面前的这个男人……
时钟倒是坦诚,稍微回忆了一下便挑明道:“确实有那么几次,尤其是从斜侧方的角度看她,我就会想到你。只是我那时候光顾着想,你现在在哪儿?会不会早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结婚生子,有了一个很疼你的丈夫,或者正经历着不幸的婚姻?这些问题就已经够让我头痛的了,哪还有工夫去对她动心?这个答案你还算满意么?”
一个男人把话说得这么滴水不漏,任司徒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时钟又问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心底还有一丝芥蒂,但再揪着这个问题问下去,只能显得自己太没品又小家子气,任司徒只能作罢的摇了摇头,可转念一想,又连忙反悔似地改成点头:“万一我们重新遇见的时候我真的已经结婚了,还带了个孩子,你该怎么办?”
“做男小三?”时钟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随即笑容便隐去了,“应该会祝福你吧。”
后半句话的语气,明显是在告诉任司徒他说得有多违心,反倒前半句更像实话,果然他随后又补充道:“但是如果你正遭遇不幸,我应该会不择手段的把你抢过来。”
不是情话,但胜似情话,这个男人越来越知道要如何哄她了,可任司徒刚有一丝感动泛上心头,时钟就把她搂了过去,原本的一脸正经彻底被他随之而起的勾唇一笑给勾没了:“为了你我连男小三都肯做了,你该怎么奖励我?”
男小三……这种违背道德且违法的话,任司徒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听得这么顺耳?甚至还觉得挺甜蜜的,只不过任司徒猜到他想要什么奖励了——她是真的给不了:“我今晚不能住你那儿。我整个周末都没陪寻寻,他会生气的,明天一大早我必须得亲自送寻寻上学,不方便。”
时钟忍不住笑了:“看来你还没有我了解寻寻。信不信如果我告诉寻寻今晚我要把你带走,他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拍手叫好?”
任司徒稍稍琢磨了一下,以寻寻对长腿叔叔的崇拜之情……还真没准。可她想想还是摇了摇头,时钟倒也不过多执念,直接改口:“那我住你这儿?”
“孙瑶最近都在我这儿住,你想留宿的话,只能睡沙发了。”
时钟也就没再说什么了,直接揉了揉她装着众多纠结思想的脑袋,之后便端着他那盘尖椒牛柳出了客厅。
任司徒看他沉默的背影……他该不会生气了吧?
可等时钟回到厨房,着手准备做下一道菜之前,他却噙着笑来到任司徒面前:“搞定了。”
“搞定什么?”
“我让孙瑶吃完饭回她自己家去,她答应了。”
任司徒表示……很无语。时先生这招“曲线救国”耍得好啊……
于是吃完晚饭后,任司徒和时钟负责收拾碗筷,寻寻开始看卡通片,孙瑶则已经识趣地拎包走人了。
任司徒透过饭厅与玄关之间的半镂空隔断,喊住正在换鞋的孙瑶:“你这么急着走干嘛?我水果还没切呢,你不吃啦?”
孙瑶用下巴点一点此刻正背对她们、准备把碗筷抱进厨房的时钟:“得了吧,待会儿要是你们连吃个苹果都要互相喂的话,我这单身人士肯定要被你们刺激死的。我先走了,眼不见为净。”
可孙瑶刚打开大门,又停下了,杵在那儿对着在饭厅收拾碗筷的任司徒挑眉毛:“晚上别太大声啊,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
当下,任司徒被孙瑶的好心提醒闹得面红耳赤,孙瑶则是了然地一笑,挥一挥衣袖离开,深藏功与名。
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了,任司徒回神发现餐桌已经被时钟收拾得干干净净——或许所有女人都奢望过能拥有这样一个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暖得了床的男人吧?任司徒也就乐得清闲了。
为了避免伤眼,任司徒规定寻寻一天只能看三集动画片,寻寻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见任司徒走向客厅,立即条件反射地声明:“我才看第二集,还早着呢!”
任司徒无奈地看了眼寻寻——她只是过来拿她搁在沙发上的包的。可她突然就起了玩心,假意板着脸,作势要去夺他手里的遥控器,寻寻立马跟机警的小猴子似的,抱着遥控躲闪着,一会儿就躲到了茶几的另一边。
任司徒见他那样宝贝遥控器,终于憋不住笑了:“逗你呢。继续看吧。”
继而拿起她搁在沙发上的包,取出了沈沁落下的文件袋,转身就走。
寻寻见任司徒径直朝厨房走去,真的不打算抢走他的遥控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嘟着嘴小声抱怨起来:“骗人会没有小鸡`鸡的好不好?”
任司徒拿着文件袋来到流理台边,时钟刚把碗筷放进消毒柜里,回眸就看见了她手里的东西。
“沈沁的东西,帮我还给她吧。”
时钟皱了下眉,随即接过,打开文件袋粗略看了下里头的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这回轮到任司徒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了:“沈沁落在盛嘉言车上的,盛嘉言也没有沈沁的联系方式,我想到你能帮忙转交,就……把它拿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揪住了他感兴趣的:“你晚上是坐盛嘉言的车回来的?”
还真是一猜就中……任司徒想想也好,省得自己还要费心解释一大堆,现在只需要补充说明一句话就行了:“我把他家的钥匙还给他,他就正好顺路载我回来了。”
时钟的表情平顺了下去。
这才低头看了看文件袋,仔细想了想才重新开口:“沈沁进中鑫实习这件事不是我安排的。之前她自己提交简历到我公司,通过了之后才打电话告诉了我,我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但是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把她介绍到我朋友那儿去实习。”
“别,显得我太小气。”明明小气却还要装大度,任司徒觉得自己都可以做个中典范了,可实在是改不了这脾性,于是也只能自我安慰了,“没准人家小姑娘根本就没看上你这个老男人,就我拿你当个宝贝,深怕你被人惦记。”
任司徒话音一落,面前的这个男人刚舒展的眉心倏然间又皱了起来:“我哪里老?”
显然他这是在故意板着脸吓她,任司徒索性挑衅地和他对视。果然时钟先憋不住笑了:“我怎么觉得高中时期的你又回来了?尤其是这种跋扈的表情……”
有么?任司徒扭头看了下消毒柜的不锈钢边沿上映照出的她的脸——她现在的表情果真幼稚至极。
任司徒收回目光的同时,脑子里蓦地冒出了一句她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话:真正优质的男人,可以把一个女人宠回女孩儿……
怎么这几天她的脑子里总会突然冒出几句夸奖他的话来?任司徒拿自己有些无语了,索性挥开这个话题,继续上一个:“你眼角好像都有细纹了,还不老?”
“你再说一遍?”他微微眯起了眼,恐吓她似的。
任司徒却正好逮着了证据,立即抬手指着他眯起的眼角边出现的那道细纹:“不信你自己照照……”
任司徒话音未落,就被他高高地抱了起来,双脚突然离地的不安全感令任司徒本能地低叫了一声,双腿也下意识的缠上了他的腰杆。
他就这样一手抱着她,一手挠她的痒——
“老男人能这样抱你么?恩?”他尾音轻扬。
任司徒整个人差点跌下去,又被他牢牢地搂回来,如果他这是要证明自己年轻力壮的话,任司徒真的只能服得肝脑涂地了,可他……明明是借着证明他自己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吃着她的豆腐,撑着她的那只手一直在她背上游走,任司徒躲都躲不了,本身又怕痒,只能连连讨饶:“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吗,放我下来……”
“口头认错没有用,得体罚。”
他说着就要来堵她的嘴,任司徒赶紧躲开,压低声音提醒:“寻寻还在外……”
任司徒话音未落,就被他捏住了下巴、板正了脸,随即……成功堵住了嘴。
***
此时此刻客厅里的寻寻,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厨房方向——
任司徒怎么还没出来?
寻寻见厨房那儿还是没什么动静,不由得站了起来——
却不是往厨房走去,而是蹑手蹑脚地一路小跑到电视机下方放置着的dvd机旁,用最快速度换了一张光碟,心里已笑开了花:任司徒还没出来,我可以看今天的第四集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