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钥氏被抓了?”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道。
“不是被抓的,是她自己自首的。”
“她跑到战场上去自首?干嘛跑那么远?”有不解的声音传出。
“听说她去劝阻她王兄去了,结果失败了,就来到凤林尧那以死谢罪。”
“什么以死谢罪啊,那明明是以人衅鼓。”
“不会吧,看着柔柔弱弱的,这么刚烈吗?”一人不可思议道。
“可不,死之前她坚决不认偷送消息给她王兄的事情。”
“这么决绝?我觉得,有可能真的不是她干得,你看这么个弱女子,都以死表清白了。我觉得肯定不是她干的。”
“我也觉得。”
“嗯,我也是。”
“对对对,一个弱女子……”
大家越说越热闹。
“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死了。”一个声音从嘈杂的环境中清晰明了的穿透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于是讨论和惋惜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安静无比。
“是啊,有什么用呢?”说完,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又投入到其他的话题里。于是呼钥氏算是彻底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也许只有南风宸与她的夫君才将他狠狠的放进心里。
南风宸听着他派人从这些小酒馆里收集来的消息,心如死灰。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倾盆大雨从九重天上砸落下来,震耳欲聋的雷声贯彻整个金都。与今晚的雨夜如出一辙。
没过多久,世上如此惦记着呼钥氏的也只剩一人了,因为不久后,南风宸的父亲也撒手人寰,郁郁而终。留还未成年的南风宸一人在宦海浮沉中随波飘荡。
那时年幼的南风宸不知道何为衅鼓,只知道他去问父亲的时候,父亲脸色苍白,让他不忍在父亲面前提起母亲来。
直到他懂得什么是“衅”是什么意思。
上古凡重要器物,如钟、鼓等。制成后,一定要杀牛、羊、猪等,把他们的血涂在新器物上表示祭,称作衅。而以人衅鼓,便是用人血祭鼓,在战争之前更是必不可少,以整军心。
南风宸知道后将自己关入房门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直到他父亲强制将门打开,将他从无尽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父亲……”年幼的南风宸眼神散焕,面色形容枯槁,本该是白白嫩嫩的少年,却像是枯萎的树枝一般,毫无生气。
“父亲,母妃是不要我了吗?”南风宸问道。
“不是,母亲一直爱着你,比谁都爱。”南风宸的父亲抚摸着躺在床上的他,淡淡道:“只是有些时候,一些刚烈贞洁的人把荣辱与国家看得比爱还要重。”
年幼的南风宸躺在床上,他不懂父亲再说什么,他只是很想很想见到母亲,但他早已理解到什么是死。
死便是无边的黑暗与寂寞,没有极乐,也没有净土。他很想哭,但他将自己关进屋里的这三天,他一直哭个不停。
直到哭到休克,等醒来后继续哭。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流泪。也在那时发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后来,父亲去世,南风宸也不过是接过了王府的所有事,冷漠的为父亲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悄悄的将他与母亲的衣冠冢埋在了一起。这也是他父亲死之前的遗愿。
“凤锦曦,你父亲杀了我的母亲,我一定要你血債血尝。”
年幼的南风宸与如今的南风似乎在这一刻重叠了。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冲淡他心中的恨,现在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