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三天的时间足够让她冷静下来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也让她不得不正视三件事情:第一,她的的确确是从苔山上掉下去了;第二,她穿越了或者重生了或者轮回投胎了,但悲催的是她穿越或者重生或者投胎到了一颗蛋里,然后这颗蛋是被林家的老母鸡给孵化出来的,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一只小母鸡,一只灰不拉几脏兮兮的小母鸡。
石斛心情很不爽,非常不爽。并且在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非梦中的虚幻之后这种不爽就一下子蹿升到了顶峰,让她不得不内心再一次咆哮起来:凭什么别人穿越重生,要么是富家千、金官家小姐,要么是京华才女、帝王掌珠,轮到她这就变成了一只小母鸡小母鸡小母鸡!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天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天?地也!你错勘贤愚枉作地!
石斛抬起头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内心依然是万分崩溃,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啊啊啊啊啊!
就算她不是穿越不是重生而是转世投胎,可阎王爷你派个小鬼来带她走过奈何桥喝碗孟婆汤很难吗很难吗很难吗?!不给喝孟婆汤就投胎难道不是玩忽职守?还是说地府工资欠费连孟婆汤都熬不出来了?!
带着人的记忆投胎到小母鸡身上这叫什么事儿啊?这让别人哦不别鸡怎么看她?公鸡会怎么想?母鸡会怎么想?那一地跑得欢快地半大鸡崽儿会怎么想?再往远了说,隔壁的鸭子怎么想?大白鹅怎么想?看门的大黄会怎么想?棚厩里的驴子怎么想?牛怎么想?那边猪圈里的猪又会怎么想……
这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儿啊?这是玩她呢还是玩她呢还是玩她呢?!
阎王爷出来!出来!她必须要跟他谈一谈人参!
石斛内心的宽面条泪一泻千里,奔腾不止。
什么?你问第三?
哦,还有第三啊,先让她缓缓,咆哮也是很浪费体力和精神的。
第三就是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很奇特,至少在她二十多年的记忆和认知里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地方。也许是因为保留着以前的记忆,除了听得懂鸡语之外,她居然还能听得懂人话。这三天来零零星星地从林家人的嘴里了解到,他们把这片生活的地方称为星云大陆,大陆上分布着三个大的国家,分别是曜国、景国和毅国。
曜国在西北,民风彪悍崇尚武力,但是气候恶劣,经济落后;景国在东南,商业繁荣,人民生活富足,思想开放;毅国在东北,多文人雅士,重视传统,崇尚礼仪,倒是颇像华夏古时的齐鲁大地。
三大国中,论武力曜国居首,论财力景国占魁,而毅国两方面均是居中,是以三大国之间实力相差不大,颇有些三国鼎立的味道,大陆上也还算安稳。
除了三大国之外还有不少小国存在,它们或是独立支持或是依附于三大国中的某一国,成为三大国之间联系的枢纽,也对三大国之间的形势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
不同于华夏古时候的武侠文化,星云大陆盛行的是魔法文明。
这里的人修炼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武修,有些接近于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但是又有不同,武修以锤炼身体为主,通过肉体的打熬从而产生一种名为“斗气”的东西,斗气越浓厚,修习者的等级越高,武力值也越高。武修者的等级分为七级,依次是初级武修、中级武修、高级武修、上级武修、圣武修、武圣和武神。
另一种则是法修,通过沟通天地间的各种元素化为己用,从而释放出威力巨大的法术,法术修习的越精纯,威力越大。法修者同样分为七个等级,依次是初级法师、中级法师、高级法师、上级法师、圣法师、法圣和法神。
武修和法修的每一阶层又分前、中、后三期,同一阶层内,后期者实力高于中期者,中期者高于初期者。不同分层之间的差距要比前、中、后期之间的差距大,越是到后期,分期和分期之间、分层和分层之间的实力差距越大。比如,中级武修中期的武修者尚有可能打败同级别的后期者甚至高级武修初期者,但是一旦到了圣武修阶段,越级挑战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武修和法修的实力按照层次相互对应,而法修稍稍高于武修,但是法术施为需要吟唱时间,而武修出手更具灵活性和爆发力,所以相同实力的武修和法修谁能更胜一筹还要看实战经验。武修重视身体的锻炼,法修重视与自然的交流。
武修者必须在进入初级武修之前修出斗气,只有凝炼出斗气之后才能继续进阶,否则便也只是普通人。斗气由弱到强依次呈现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红色最低,紫色最高。
法修对修习者的资质要求极高,想要成为法修必须首先能够感应到自然元素,如果连最起码的元素都无法辨识,那么也只能做个寻常人。在这个世界中,自然元素被分为了水、火、土、木、风、雷、光、暗八大类型,法修者一般只能感应到其中的某一种,感应力越高,潜力越大,修行速度越快。然而,万物相生相克,法术因为各自带有了属性,所以在施为时也有可能会出现相生相克的情况影响对敌。
石斛默默分析着这些消息,努力地消化下去,幸好以前她有个喜欢玩网游的小伙伴,耳濡目染,多少有点了解,否则一下子要弄明白这么复杂地新世界还真是有点吃力。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只小母鸡,想这些有的没的似乎没啥用,反正她也用不到。
一只小母鸡能做什么?不就是混吃等死吗?
唉——
总不能真这么混吃等死吧?
一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她要被人绑起一双鸡爪子,倒提溜着抹了脖子放血拔毛,然后蒸煮炖炸成为餐桌上的点缀,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到死,她还真不是没试过。毕竟万一这次死了说不定还能投个正常的胎呢?你说她一个四有五好青年,不喝酒不抽烟不掀桌子不骂娘,爱学习勤劳动,见义勇为还助人为乐,怎么就投了个畜生道呢?
果然是天地不仁!
只不过,她要是个人的话那想死的方法多了去了,撞墙、吃药、割腕、抹脖子,甚至走到大马路上随便找辆车撞上去都行……然而,她现在是只“弱质纤纤”的小母鸡,怎么死?
撞墙?这她倒是试过,结果一脑袋撞过去没死不说,脑袋晕了大半天,到现在头上还顶着个大包呢。
吃药?哪找去?
割腕抹脖子?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刀,她哪来的手拿刀?
绝食?她……她也不是没试过,可是……一言难尽呐!
唉——
人固有一死,她怎么就是死不了呢?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啊,来到雷劈死她吧!
然而事实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别说雷了,连块云彩都没有!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妹妹你在做什么?我们一起玩呀?”妹妹怎么没精打采地一个鸡坐在这,好孤单呀。
善良友好的“哥哥姐姐”们心疼地看着刚出生几天的小妹妹,好可怜哦!它们刚出生的时候都是黄洋洋的小黄毛,可可爱了,怎么妹妹就是这种灰不拉几的小灰毛呢?一点都不好看,可是不能当着妹妹的面说出来,不然妹妹一定会伤心的,麻麻说,妹妹生的晚,在蛋蛋里受了罪,她们要爱护妹妹,照顾妹妹,要带妹妹一起玩,不能让别鸡欺负妹妹!
沉浸在哀伤里的石斛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那一群“哥哥姐姐”正一脸关心地围着她转。
一看到它们石斛心里就更憋屈了,别开头换了个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神啊,龙王爷啊,雷公啊,电母啊,来道雷劈死她吧!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就算她现在是在小母鸡的鸡体里,可她内心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啊,你能想象一个人整天跟一群鸡生活在同一个鸡窝里,听它们叽叽喳喳,一起睡一起吃,那是鸡过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刚出生那会儿,她那个名义上的鸡麻麻好心地找来了好几条鲜嫩青翠的虫子来喂她,活蹦乱跳的虫子啊!就让她这么生吃!她当时看了差点没把胃给呕出来!也因此她差点就绝食成功了!
只可惜,这家的二狗和小丫每天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看到她不肯吃东西,两个小家伙居然拿来了白米饭和鲜羊奶,她当时饿得头晕眼花难受的很,稀里糊涂地没忍住就给吃下去了,不过从那以后,倒是得了个好处,这两个小家伙顿顿都拿着自己的饭来喂她,还特地为她准备了个小饭碟,每次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倒真像是喂孩子似的——这也直接导致了绝食计划的失败。
后来石斛琢磨过,这俩小家伙估计是之前没亲眼见过小鸡孵出来,所以头一回见就有点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的意思了。小孩子嘛,都有个大人梦,过家家也好,扮演家长也好,基本上每个人小时候都玩过。
见妹妹扭头不理它们,“哥哥姐姐”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有点委屈,妹妹为什么不理它们?是不喜欢它们吗?可是它们很喜欢妹妹啊?
石斛当然没心情理它们,在她看来,她是人,而它们是鸡,人跟动物可以和平相处但是却绝不可能完全成为一家人,物种不同,如何相亲相爱?而且,她在原来的世界有爸爸有妈妈有姐姐,家庭和睦,学业有成,就等着找到工作之后好好赚钱,让爸爸妈妈安享晚年,可谁会知道命运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她想回家,她想爸爸、妈妈、姐姐,想老师、同学、朋友,想念过去的一切,她不想呆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陌生的世界里。
她只有一个人,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