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大汗淋漓后，苏芳芳抱着张天一睡去了，睡得很安祥，她是个知道自己定位的女人，这么多年下来，她对这个社会太了解了，这个社会的所有肮脏她都经历过了，她渴望清纯，渴望纯纯的爱情，然面现实是残酷的，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无奈，她要选择现实，她是靠现实起家的，她离不开现实的享受，离不开被世人的仰慕，所以她要选择马市长，她此时确信马市长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她怎么样，因为她有他的把柄，这个把柄将是致命的，她认为马市长是个聪明人，在政治的这条路上想继续走好，没有她苏芳芳不行，她为自己考虑好了后，当然顺理成章地睡得很香。&t;p>
而张天一却没那么成熟，也没那么安稳，激情过后，他的脑子仍为刚才的事情思虑，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去了，可爱的维也纳，可爱的苏芳芳，可爱的工友们，他其实不愿离开维也纳，之所以不愿离开，就是想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在维也纳，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把那些蛀虫给整出去了，从而使这些好人能好好工作，那自己走后，他们怎么办？这些乡亲是自己觉得混得不错才弄到这的，是奔着他来的，屁股还没坐稳呢，自己就要走了，那他们会怎么看自己呢？无论如何不能把他们扔在这，要继续让他们过好日子，不能让他们夫妻分居，过没有欲的生活。&t;p>
他的心里装着太多的事，太多的人，培训班那些弟兄他至今没跟人家联系，不知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城里妞泡到没有？他早就想找他们，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没能力使他们泡到城里妞，就打了退堂鼓。&t;p>
他一定不能让这些人失望，一定要开拓出一条路，这次这件事虽然看似坏事，也没准是好事，它迫使自己到社会上打拼，不再依赖维也纳，而依靠自己，他心里早有打算开个公司，自己做老板，可是维也纳象块肥肉，他一直吃得很香，就没顾上另一块肥肉，这下这块肥肉不翼而飞了，他必须要抓住另一块肥肉了。&t;p>
内心里翻江倒海地这么一折腾，脑子飞快地这么一转，终于将事情理出个头绪，看看窗外，月亮都已西斜了，时间就是这样在自己的思绪中，在苏芳芳均匀的呼吸声中过去了，看着苏芳芳被月光映照着的裸露的双肩，轻轻地将被往上提了提，他怕她受寒，无论苏芳芳做何选择，张天一不恨她，不是苏芳芳不该有自己的爱情，是自己不配，找到好的对象，她就会享受爱情了，他现在依然认为没有苏芳芳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包括杨美丽、王翠莲、李翠花、李春桃、赵秀梅，这些女人都是好女人，没有她们，他就是个傻子，他的头脑里将只有吃喝玩乐，只有一团浆糊，什么也没有，是她们让自己的脑子，自己心房填了这么多东西，他要向她们致敬，他一定好好混，报答她们。&t;p>
想到这里，张天一露出欣慰的笑，他打了个哈欠，即将黎明了，他要呼一会觉，只一会，他的精力就上来了，明天，他又是个生龙活虎的人。&t;p>
早上九点多，苏芳芳把张天一叫醒，她已为他备好了早餐，有油条，有豆浆，有鸡蛋，还有咸菜，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谈着。&t;p>
她问他接下来怎么办？&t;p>
张天一说开个道别会。&t;p>
她说把车给他，再给他点钱。&t;p>
他说也好，以后他会还她的。&t;p>
她说不用还，这样她心里好受点。&t;p>
说着她又啪啪地掉眼泪。&t;p>
他为她轻轻地把泪拭去。&t;p>
他说有什么难受的？这既是告别又是新开始，他将来的路都想好了。&t;p>
她问什么路？&t;p>
他说要开个公司，就叫傻子公司。&t;p>
她说这名字别致，经营什么呢？&t;p>
他说城里人最缺啥他经营啥？女人最缺啥他经营啥？当官的最缺啥他经营啥？&t;p>
她说能说细点吗？&t;p>
他说城里人现在都懒，所以他要搞家政，女人最缺的是男人，她要弄个女子会所，当官的身体不行，干不了女人，他就整个养生馆。&t;p>
她直点头，说这个点子真不赖，只是在哪干？&t;p>
他瞅了瞅她，知道她关心的是什么，他说打算上省会干去，免得在马市长鼻子底下，他再找碴。&t;p>
她连说好，问钱呢，上哪弄钱去？&t;p>
他说他有办法。&t;p>
他们共同举起豆浆碗相碰，苏芳芳祝张天一马到成功，张天一祝苏芳芳早日找到如意郞君。&t;p>
道别会正式召开，工友们一听张天一要走，都哭天抹泪不让走，乡亲一听张天一要走，都傻眼了，问他们怎么办？&t;p>
老胡拧着眉头，说张天一不地道，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弟兄们商量一下。&t;p>
张天一说他有更好的去处了，有更好的发财之道，只是暂时不便透露，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祝诸位好好工作，多挣钱，多开心。&t;p>
会后，老胡找到张天一，问到底咋回事？&t;p>
张天一只说什么事也没有，他就是想上外面发展。&t;p>
老胡摇了摇头，他知道张天一有难言之隐，但人家不愿说，他不能强迫。&t;p>
乡亲们也都来了，都纷纷问咋了？&t;p>
张天一说你们先在这干着，等我在外面弄好了，接你们来。&t;p>
这些人走后，张老爷子又返了回来，他趴在张天一耳边说：“是不是因为苏芳芳？”&t;p>
张天一说不是。&t;p>
张老爷子一摇头一笑，似乎在说你什么也瞒不住我。&t;p>
张天一仍不说。&t;p>
张老爷子说你不说我就跟你王婶回家。&t;p>
张天一说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自己爱咋想咋想，总之不能回家，好好在这待着，对王婶好好的，别冷落了人家。&t;p>
张天一真的走了，他走的时候，所有维也纳的人都哭了，夕阳红红的在天边，似乎一个大红脸蛋的老爷爷，他笑眯眯地看着这些维也纳的人，他们的心虽然很悲凉，但一见了这红红的夕阳，顿觉很温暖。&t;p>
张天一说谁也别哭了，这只是生离也不是死别，都是好兄弟，兄弟要到外面开心去了，大家该高兴才是，该笑才是，余是大家转悲为喜。&t;p>
只有春桃却怎么也喜不起来，她泪流满面，哭声凄厉，几乎背过气去。&t;p>
在走之前，张天一主动找了她，称她是他心里最好的女孩，也许他说过一些硬硬的倔倔的话，但他从没把她当外人，他永远记得她的好，等他在外面好了，一定把她接出来，共享富贵。&t;p>
春桃这次没有流眼泪，这次她表现得特别坚强，她说她不稀罕他的富贵，只要他在外面身体健健康康的，别再朝三暮四的就好。&t;p>
张天一说你尽整没用的，都快要分手了还整没用的。&t;p>
春桃说哪个女孩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在外面朝三暮四。&t;p>
张天一忙点头称是，说你说得对。&t;p>
当晚，张天一开着红色甲壳虫到满客居了，一眼就见到忙里忙外的蒲公英，他坐在靠里边的一张饭桌上，那里正好有一个立柱挡住其它人的视线。&t;p>
他大叫着赵秀梅的名。&t;p>
赵秀梅应声而来，一看是他，忙转头就走。&t;p>
张天一伸手把她拽住，同时趴在她耳边说：“看你往哪跑。”&t;p>
赵秀梅急得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死命地挣脱，可却挣不脱。&t;p>
张天一嘻皮笑脸地说：“你都打我啊？你都骂我啊？”&t;p>
赵秀梅用牙咬着唇，瞪着含威目，她不敢再闹，怕满屋的人听见看见，她显得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恶狠狠地然而又是小声地问他想咋的？&t;p>
张天一说不想咋的，就想让她陪一下他，他要走了。&t;p>
她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瞪时，显出了长长的睫毛。&t;p>
张天一夸她的睫毛真长，真好看。&t;p>
她弄了弄桀骜不驯的短发，又白了一眼，道：“你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认识你谁啊？”&t;p>
张天一拽着她的的胳膊仍不放，她用手捶起他的手，说他把她弄疼了。&t;p>
张天一问她还跑不？&t;p>
她说不跑。&t;p>
他松开了手，她足蹬地，身子转，头一扭，做出要跑样，急得他又伸出手去，没想到这次她虚晃一枪，没跑，而是把目光直直盯上了他。&t;p>
他看出她目光里有别样的东西，那东西他不敢断定是好是赖，但足以让他开心，因为这目光似冷还热，欲拒还迎，别有一番风味让他为之流连忘返。&t;p>
他说你真好。&t;p>
她问她哪好？&t;p>
他说她哪都好。&t;p>
她问鼻子还流血吗？&t;p>
他说不流了，所以总想着啥时再找她流一下。&t;p>
她说他真不要脸。&t;p>
他说要脸就不敢再找你了。&t;p>
她说你找也没啥好结果，说他是来找踹的。&t;p>
他伸出脸去让他踹。&t;p>
她嘻嘻地趴在桌上笑了，笑的时候肩膀直动。&t;p>
他看呆了，听呆了，他为了她的笑流眼泪了。&t;p>
她抬头看到了他的泪，问他到底咋了？&t;p>
他说他不在维也纳干了，他现在一无所有了。&t;p>
她说你一无所有了找我干吗？&t;p>
他说你不象那种人。&t;p>
她说什么人？&t;p>
他说见钱眼开的人。&t;p>
她说那是瞎扯，她最见钱眼开了。&t;p>
他说他真的要走了，怕再也见不到她，所以再来看她一眼。&t;p>
她说你不用说得那悲凄，好象咋回事似的，她不领情。&t;p>
他说你能不能对我热乎一点？&t;p>
她说对你热乎怕你上天。&t;p>
他说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同情我。&t;p>
她说一个大老爷们让女人同情没出息。&t;p>
他一下没了言语，闷了一分钟，立即起身往出走，头也不回。&t;p>
她跑出去追他，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她就跟着跑，跑了二道街，他站住了，她也站住了，在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中，她从后面抱住他，轻声说：“你上哪，我上哪。”&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