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时的陵碧落完全没有了昨晚回应他时的情动,泪水在她脸上汹涌滑落,像承受着极大的疼痛一般,嘶喊着。
“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为什么?你是我哥!你是我哥啊!我醉了,但你是清醒的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陵夜辰恍然而震惊地,将目光转移房里的一处案几上。
那里,昨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的,三个喝光了的大酒坛,飘了一整晚的酒香。
然而他太顾着自己心中的汹涌的情绪,给忽视了。
所以昨晚她那番表现,原来只是……
喝醉了……
陵府很大,陵碧落的声音没有传到外面去,但身在陵府的这些人,却是全都听到了那一声震天的尖叫声。
也都也听出了那是陵碧落的叫声,更是听出了,那叫声中饱含着的,像失去了最重要东西时,好似世界崩塌了的痛苦与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
除了外院的彭扬和何文文是被那声音惊醒的,还有兰院的古雪柔。
昨天陵夜辰找了陵碧落许久,她也在找。
不过不同的是,她没有陵夜辰那么急罢了,也没有他那样吓得无脑地转悠。
把惊月集团几个公司都看了个遍,最后她猜陵碧落应该是在陵皇域,便也跟了过来。
本来好奇,想看看陵夜辰追到这里,两人最后会把事情解决成什么样子,是大吵一架从此决裂呢,还是误会澄清恢复如初。
她试想过n种可能,却没想到,一大早的,会被陵碧落这么瘆人的叫声给吵醒。
光听那叫声,都能感受出主人公极致的情绪来。
古雪柔狐疑地腹诽。
陵夜辰该不会是情绪太过激烈,而把陵碧落给拆吞入腹了吧?
刚想说不可能,他们不是兄妹吗?
就算被陵碧落,陵夜辰堂堂一个大集团的最高执行长,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可是他的妹妹!
可下一刻,她就看到从惊月阁中冲出来的身影。
不正是陵碧落?
她的衣衫凌乱,显然是仓促之间穿上的,长发也凌乱的披散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眼,也足够让人看清她挂满泪痕的脸,和那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神色。
而后面,陵夜辰惶恐而惊慌地在她身后追逐着。
用力地嘶喊着她的名字。
古雪柔脸色刷地变白。
视线木然地移到院落里,属于陵碧落的那间房,此时,倾玉迈着步子踏了进去。
古雪柔不由分向那里跑过去。
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陵夜辰会对陵碧落做出那些事!
还没靠近,就有没消散的酒味扑鼻而来。
进门,入目的就是洒满一地的酒渍,和倒在案几上三个喝空了的大酒坛,香味是她熟悉的出自井歆手的千杯醉。
再一看床榻上。
凌乱不堪的被褥床单,经过人事的人一眼能看出来,这发生过些什么。
掀开被子,床单上一抹鲜艳的红映入眼帘。
古雪柔倒吸一口气。
天!
他们是兄妹啊!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兄妹!背着这样的枷锁,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就算陵碧落喝醉了酒,陵夜辰可是清醒的啊!
不对……
千杯醉,非千杯不醉,陵碧落的酒量向来好,别说这点酒了,就算再来两坛,她也不见得会醉!
转身,她看到一脸淡然的倾玉走到书桌边,盯着烛台下面一个小小的圆盒,叹了口气,将空空如也的盒子收入了掌心。
“那是什么?”古雪柔骤喝一声。
倾玉不为所动,只淡淡的瞥了眼她,“他们两个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你若再陷进去,谁也帮不了你。”
不像井歆声色狠厉的警告,倾玉像是在劝慰,又像是在感慨。
陵夜辰追着陵碧落从陵皇域穿行出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里面的人看到陵夜辰穿着外面的现装,出了陵皇域,外面的人看到陵碧落穿着景点的古装。
但两人跑得太快,没办法引起围观。
陵夜辰拼命地追着,可前面的陵碧落也像失去了理智般,发疯似的速度往前跑着,隔着百米远的距离,陵夜辰还能看到她一边跑一边抹着泪。
“小落!”
他什么也顾不得解释,只能这样喊着她。
祈求地喊着。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解释,陵碧落显然不是在为昨天办公室的一幕而生气了,事情比那严重的多。
陵碧落不顾形象的往人堆里钻,抹着泪,她地往前跑着。
陵夜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见陵碧落准备在前方拐弯,他顿了顿,看到旁边一排低矮的建筑,他冲到一辆车顶上,就着冲劲纵身一跃跳上一栋建筑的二楼,又迅速撑起栏杆翻身上了屋顶,跳到了另一条街。
将街道正面响起的尖叫和惊叹声抛在身后。
正好,陵碧落跑了过来,他跳下去,没几步拦到了她前面。
陵碧落显然没注意到他走捷径,从人群中钻出来,被他抱了个满怀。
“别跑了小落……你冷静点好吗?不要这样,别这样折磨自己,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拿刀扎我都行,别这样伤害自己……”
“你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放开我!”
陵碧落歇斯底里地叫着,拍打着他的手挣扎着,挣不掉,她一口咬下去,他还没松手。
她终于回身一掌轰在他胸前,将毫无防备的他打退数米。
然而陵夜辰没心思去想陵碧落的内劲这样强,因为陵碧落又已经跑远了距离。
穿过街道,一条很大的河出现在面前,陵碧落直接往河上的秦河大桥上跑。
陵夜辰追出来时,陵碧落已经冲到了桥上。
他心中猛地一提。
“你要干什么?小落!不要过去!”
那声音还没来得及全数没入她耳朵,她突然停下来,不再往前跑。
那一瞬,陵夜辰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不……
他加快脚步,竭尽全力地朝她追过去,然而没来得及。
他看到她转了方向,横向朝着桥栏杆冲了过去,清晨的秦河大桥上没有什么人,她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爬了桥边的栏杆上,速度极快地,在他眼前,刻下了她纵身跳起的那一幕。
他就看着她那样绝决地纵身一跃,越过桥栏,往江面直直。
她粉色的裙子被吹成一朵向下的花苞,如一语含苞待放的花朵,明明还没开始灿烂,却最带着她满身的伤痛和对这个世界的绝望,狠然绝决的离开了她赖以生存的枝蔓,砸进让她腐烂的泥泞里。
平静的江面被砸起一朵巨大的浪花,如伸出恶魔般的迎接之手。
瞳孔仿佛被那一幕刺破。
“不——!”
泣血的嘶吼划破了天迹,还在睡梦中的人们,全都被这剐心割肉的嘶吼声从梦中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