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木子和悟空打斗了多久,谁赢谁输。陈岚醒来时,天上已是星子如豆,圆月高悬。地下浸染霜华,花草如洗。被打碎的图腾碎石到处都是。陈岚四下里一看,并没见到木子大姐和悟空道长。遂喊了两声。可是并未见作答。因此便在碎石堆上,一边喊一边寻找。在爬过石堆,走到木屋原先篱笆的门口处,陈岚看到了木子大姐和悟空道长。二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陈岚走近看时,只见悟空全身的脉门都被一根根细小的紫蔓藤一圈又一圈捆绑着。然后整个人被吊在一根杏树上,神态萎靡,全身留着鲜血。原本闪着金光的眼睛,现在仿佛睡着似的,疲惫无力的眯着。九环刀也不知丢那里去。而最让陈岚感到担心的,是一根指向悟空印堂穴的木刺,只要稍进半寸,悟空定命丧黄泉。
如此看来是木子大姐赢了。可是当陈岚往木子大姐看去时。却未见到木子大姐脸上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见她脸色苍白,凝神屏息,嘴角沾着血迹,原本飘飘衣袂,现在沾满尘土。双目紧紧盯着悟空,深怕稍有闪失,悟空就凭空消失似得。
陈岚赶忙劝道:“木子大姐,悟空道长你们别打了。都住手吧。本是天涯人,何必兵戎相戈。”
木子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完便把木刺向前移了一点。陈岚立马喊道:“木子大姐,住手。不要杀他。”
木子冷哼道:“这臭道士想和我同归于尽呢。你现在见他虽是一声不吭,其实暗地里把法力聚集丹田,只要我杀了他,便自爆身躯。来个天地同寿。可笑,我修行万年,岂是你一个天地同寿可杀死的。我就要试试看,你那天地同寿有多大的威力。”说完又将木刺移动了一分。
陈岚伸手将木刺抓住,岂料那木刺上都是倒钩,陈岚的手一抓,便被勾住鲜血直流。
木子喝道:“你快离开这里,他若是自爆了,你肉体凡胎必死无疑,快走!”
然而陈岚并未理会木子,也未去管手上的鲜血,他对悟空道:“道长,曾几何时我也和你一样,总认为这世上非善既恶,非忠既奸。只要把世间恶人除尽,天下间就不会有人犯法,就不会有妻离子散,就不会有奸淫掳掠。然而天下间根本没有绝对的善,也无绝对的恶,我今天杀的“恶人”,可能只是受迫于生活,我们今天见到的丑陋,大多是对生活的无奈。就在十几天前我见到一个穷苦的父亲,为了给饿了三天的女儿找吃的,去偷了两个馒头。却被人打断了手脚。县官不仅没有同情他,还要让他女儿给包子店打工赔偿。这彻底打乱我对法,对人伦的认识。我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社会,是霸占了他田地的地主。今天你认为木子大姐是妖,便认为她一定该杀,不也犯了我曾经的错误吗。这些简单的道理,如今我都能想的通,道长何故想不通呢。”
陈岚说完后,悟空久久不语,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里,空气仿佛凝结,陈岚在等着悟空的回答。他突然哈哈狂笑,说道:“自小师傅就教我们,天下妖魔必为奸邪,我们茅山道士负天下大任,斩妖除魔,除恶扬善。不料今日由此下场,呵,年轻人你说的有道理,我何曾不知。然我茅山道士和妖魔,就像水和火,不是你灭就是我亡。几百年来无有变故。今日我输了便是输了。天地同寿违背师喻。”说完散去聚在丹田的法力,微微一笑,对木子道:“你要杀便杀吧。我不天地同寿了”
木子冷笑一声:“别把我们妖精也想的和你们臭道士一样蠢笨,你们活了不到百年,我们已经活了几千年,我们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我今天不杀你,让你看看我们妖精比你们这些抓妖的道士更有怜悯之心,更懂得人间真情。”说完,解开悟空身上的法术。陈岚赶紧撑住悟空,把他背到木屋里躺下。然后取热水给他擦拭伤口。木子也精疲力尽的瘫倒椅子上。陈岚给悟空包扎完伤口后,准备去休息时。木子突然喊他的名字,陈岚便走过去。
木子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那样相信我,我要是真的坏妖,你怎么办?”
陈岚道:“木子大姐一定不是。”
“为何?”
“我不相信一个能听得懂高山流水的妖精会是坏妖。”其实陈岚心里想起小支和小白,如果妖是坏的,那她们姐妹呢?
木子听完后,哈哈大笑。陈岚也哈哈大笑。
过了一个晚上,悟空的伤口恢复非常快,在木屋外活动身骨。突然木子在后面问道:“你怎么还留在这里,莫非还想杀我?”
悟空道:“大姐误会了,我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还有用。”
“等等,你别叫我大姐。我可不想被一个老头叫大姐。”
悟空道:“那就叫你木子姑娘吧”
“随便你吧。”
“木子姑娘,你在这森林呆了这么久,一定知道鳄龟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鳄龟离开此处?”
“具体办法我没有,不过你可有到鬼海湖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答案。”说完便进屋去。
经昨晚一役,悟空解开了对木子的仇恨,如同陈岚说的,本没有绝对善,也没有绝对的惡。善恶不过一念之间。特别是最后木子放了他。所以他准备到月牙湖去看看。因此变告别了陈岚。
他对陈岚道:“年轻人,我要去月牙湖一趟。但我会回军营看看你家娘子如何,一定设法救他,你放心,我说过咱俩有缘分。”
陈岚笑道:“我可没帮你什么”
悟空哈哈大笑: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
金也空,银也空,死去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一边念,双脚使力,飞出几丈远,眨眼功夫便隐没在森林里。
悟空悟空,陈岚却未空。他见悟空离开。心里越为小支的处境担忧。回到大厅时便来回踱步。终把木子惹恼了。
责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吗?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陈岚道:“木子大姐,我担忧小支安危。”
木子道:“那么想她,那就去救她,在这里走来走去有用吗?”
陈岚道:“我要是能救他,我现在也不在这里了,就我的能力连军营我都进不去。”陈岚咬着牙,他想求木子帮忙,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内心十分纠结。像是酝酿已久的屁,不放憋着难受,放了别人难受。最后还是担忧占了上风,此时不放,他日放了也没用。
“木子大姐,你能不能帮我。。”
可话未说完,就被木子打断,木子喝着刚采的新茶:“不能”
“木子大姐,这,这是为何,你法力如此高强,去军营里救人如探囊取物。”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天规在上。”
“什么天规?”
“天规就是我不能离开这座森林,我要是能离开这座森林,那狗头将军不知死了多少回。”木子吹着热茶,轻轻啜了一口。
“这。。。嗨。。。”陈岚蹲到门口,双手抱着头,埋在膝盖上,极度烦躁。
木子道:“我不可以帮你,但是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你,就看你有没这诚心打动他。”
“谁,是谁?他在哪里?”
木子道:“你先别急,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他十分的厌恶人类。”
“难不成他也是妖,木子大姐放心好了。我觉得妖比人好。”
木子笑道:“他不是妖,他也是个人。他叫李秋白,是现在高山族族长的孙子。年龄和你差不多,不过脾气不怎么好。凭他的能力,或许能帮你救出小支。”
“那请木子大姐告诉我他在哪里。”
木子道:“告诉你他在哪里,你也未必能找到他。我让白兔带你去吧。”
陈岚感激道:“多谢木子大姐”说完后就准备要走。
木子喊道:“你稍等,我这写一封信你带去。他见了此信帮你的机会会更大些”
陈岚感激不尽,又说了好多感谢的话。随着白兔离开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