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陈岚便告辞木子,跟在白兔后面朝森林东边走去。那白兔身材灵巧。总是往窄小的树丛中钻去。陈岚每每只能绕道而行,心里不知将那兔子骂了多少回。陈岚从早上卯时一刻出发,到了下午的未时三刻才随着白兔到了一座高耸入云,壁立千仞的山峰下。
白兔蹲坐起来,用前爪指了指峰顶,告诉陈岚“那山峰上便是”然后窜出了陈岚的视线。陈岚想问下哪条路上去,可是白兔已不知行踪。
说山峰有很多条路,完全是陈岚错觉,实则往那里都不能上去。正因如此哪里都能说是路。陈岚比了比山峰左右两侧山势,左边坡虽较缓,可怪石如刀,树木稀少没一个扶的地方。右边坡虽较陡,可树木相较多些。他打定主意从右边爬上去,有树木好歹还有可以着手的地方。然而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爬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他就手臂酸软,两脚无力。身上也被树枝,荆棘划了七八道口子。陈岚从小闭门读书,虽在农村,可一年还不到地里干一次活,现要爬如此险峻的高山如何爬的上去。他抬头看了看,只见那山峰突兀,置身其中,犹如蝼蚁,自言自语道:“我不一定能爬上去,爬上去了也不定能求到人。但我如果不爬一点希望也没,我爬了至少有点希望。”于是祈祷:苍天、四叔保佑我,求你们了。他休息半会又抓起眼前的藤条,咬着牙,不管鲜血在手臂上流淌,不管手脚酸痛。他一口气接一口气。直到脑袋里嗡嗡作响,手臂酸的无法太抬起,才靠在一颗树上休息半会。时间渐渐过去,星星戳满没有遮拦的天空,万籁逐渐寂静。陈岚由人成鬼。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双手拽着树枝,如飞猿般敏捷。这一晚他爬了好多路。心情良好的他,选择睡片刻,好让明日有充足的精神上路。然而当他早上醒来发觉自己还不到半山腰时,又愁上心头。烈日像毒火烧烤着大地。他觉得四维的树木在燃烧,而自己是火堆中的蚂蚁。汗水浸透他的衣衫。关节传来的疼痛,让他脑袋昏阙。他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只要松开手臂,从这掉下去,就再也不用这么累了。不过他想,在爬几下吧。于是又坚持半柱香。他真的爬不上去了,就这么放手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爬过的路,又说,再爬几下吧。因此又支持了半柱香,然而现在是真的没力气。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毒日烤的他呼吸困难。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再试试,再爬几下。因此又爬了半柱香。现在是真的没力气了,连灵魂都快枯竭。不过他看到了一颗四人环抱的大树,上天虽未给他奇迹,但对他也不是很坏。起码有个可以躺下来休息的地方。
到了晚上成鬼时,陈岚决定今晚不休息,用最快的速度朝山峰冲刺。在经过一晚上的努力,次日变成人时,又爬了一炷香,他终于到达了山顶。如一次灵魂的洗礼。他看着脚下高耸的山峰。一块石头从山顶落到山脚都要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竟然爬上来了。他无法想象,但他却做到了。久违的笑容在其脸上绽放,那是胜利者的喜悦。
然而接下来寻找李秋白的事情又困扰了他。他所站的地方是快平地,脚下是被沙漠吹来的热风侵蚀的粗糙圆顶石。烈日又开始毒晒着他的皮肤。他的鞋底已被磨平,被岩石烫的站立不稳。他四处寻找可能住人的地方,除了十几丈外一座更高的山峰,再也没有可住人的地方。然而要爬到那边,太难了,现在陈岚连最后的一滴水都喝光了。到了辰时,他的身体出现脱水情况。精神异常烦躁,面色潮红。到了午时出现严重脱水,脑袋胀痛,头晕目眩,终于晕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把他扶起来,给他的嘴里灌水。按压他的人中穴。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留着长发的少年。这少年长得十分英俊,面若刀削,目若星辰,薄薄的嘴唇抿的很紧,身上披着鸟羽作成的衣服,一身匀称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
陈岚自嘲道:“我以为我都死了,没想到在如此高峰上还有人救我,太感谢你了。”
那少年道:“你是自己爬上来的?”
陈岚道:“我更愿意在家里睡觉。”
少年朝陈岚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
陈岚只觉嘴里火辣辣的,便指着少年的水袋:“麻烦再给我点水”
少年便把水袋解下来递给陈岚。陈岚喝完后有了点精神问道:“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少年指着身后的,一人多高的白雕道:“我有它。”陈岚这才眯着眼睛往他手指的地方看,但因迎着太阳,光线刺眼,他看一眼就把头低下去,他太累了。过了一会儿,那少年朝空中摆手,只见夕阳下又飞来了一只白的大雕。很快便也落到山峰上。从上面下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但十分靓丽的女孩,一看便知是活泼型的。
少年问道:“鳄龟回去休息没?”
女孩道:“都回去了。今天好险,鳄龟突然突然回头,也不知什么原因。差点就通知不到百兽,要不可遭殃了。”
少女也看到陈岚,问少年是什么人。
少年摇摇头道:“他说是他自己爬上来的。”
少女道:“这么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不喜欢人类吗。”
少年冷冷道:“我有喜欢他吗?”陈岚这才想起木子说的话,说李秋白十分厌恶人类,心想,莫非此人就是李秋白。
“李秋白,你是李秋白吗?”陈岚赶忙撑起身体。
少年朝他走来:“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陈岚赶紧把木子写的信交给他。李秋白看完后,问道:“你是来救你妻子?”
陈岚点头,同时用力支撑起身子,因为下面的岩石实在太热了。
少女道:“我们回去再说吧。恐怕他支持不下去了。”
李秋白答应,让陈岚上了自己的白雕。朝十几丈外的山峰飞去。如同地狱和人间,十几丈外的山峰绿树繁茂,青草绒绒。他们住在半山腰处的一个山洞里,洞的左侧有个水泉,右侧有丛绿竹。洞外是片绿地,绿地上种了几颗芭蕉。还有几只野鹿和山羊在吃草,见了人也不回避。陈岚好奇摸了摸一只黑山羊,差些被崛了一角。好在李秋白出手快,把陈岚拉过来。但这下更严重,也不知是李秋白臂力大,还是陈岚太虚弱,他摇摇晃晃几步摔倒羊群中。
女孩赶忙把他扶起,笑道:“你摸其他只都好,它可是只黑旋风,脾气最暴躁了。”
陈岚拍拍屁股,无不羡慕道:“这里真美”
三人到了山洞里,少年喊道:“外婆,有客人来了。”
那里面一个破锣嗓回应道:“这山峰如此崎岖,那会有什么客人。莫非又带了受伤的小兽回来了。寻我开心。”
少女笑道:“这回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木子姐姐介绍来的。”
破锣嗓道:“那个黄脸婆介绍的。他是欠人债了,还是吃饱闲着,居然会介绍人来这里。”声音越来越近。陈岚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婆,出来的却是一只拄着拐杖的白猿。毛发直托到地上,双眼鼓出,整个唇部凸起。陈岚一路走来,见过不少怪事,也见过不少怪物,所以对出来一只白猿并未表示出多大的惊愕。只是不自觉朝它多看了几眼。
那白猿也打量了陈岚。朝少女喊道:“绿萝,给他一点食物和水吧,都要枯萎了。”
陈岚的心里顿时沐浴在甘霖中,心想,这老太婆太善解人意了。
待陈岚吃完后,白猿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岚便把来此的目的,一一说明,对于自己上山的辛苦却只字未提。然而白猿也不问。
她听完后,背过身去摇摇手道:“这个我帮不了你,即便是那婆娘,我估计也帮不了你。”
陈岚道:“木子大姐说天规在上,她说她不能出森林。他是叫我来求李秋白的。”
白猿笑道:“原来是求秋白的,我就说嘛木子那婆娘怎会让人来求我。”说完,拄着拐杖朝山都里走去,直到在黑暗中消失。
绿萝道:“秋白不会帮你的,他绝不会帮助人类。”
陈岚左右看了下,见秋白已不在洞里。问道:“他为什么不帮人类,他自己不也是人类吗?”
“可是人类害死了他父母。十三年前,他父母为了守护爻树,被响马吊死在树上。他回去求族人帮他报仇,可是族人不敢得罪响马。没一个人愿意帮他。所以他才对人类失去希望。连最亲的人都不帮他,还能指望谁。”
“原来如此,那后来呢,他报仇没”陈岚问道。
绿萝到了两杯水,一杯给陈岚,一杯自己:“后来他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响马的寨子,把他们全杀了。现在他,,他没地方去了。才来到这里。”
“这样啊”陈岚想,难怪木子大姐让我来求此人,原来有这等本事,一人就杀光了一寨子响马,果然非同凡响。
“我想去和他聊聊。”
绿萝还是劝道:“没用的,他不可能会帮你。你很厉害能自己爬到这山峰上来,秋白很佩服你的毅力,又是木子姐姐介绍来的。若是其他人敢来这山峰,现在估计是副没知觉的尸体了。你该高兴才是,秋白没对你下手,还给你水喝。他对人类从不这样。”
陈岚笑道:“我看李秋白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杀人的人。再说我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真要死那也没办法。”他想起昨晚爬山的情形,反正自己是从死神手里逃出来的。
“我说了,是因为你是木子大姐介绍的。”
然而陈岚还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