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笑离半个身子在她上方撑起,看样子方才那一下动静,宫妍雅的袭击是冲她来的,他帮她挡了一下。
他脸色不太好,疲惫显而易见,额前几缕碎发遮挡之后是一朵白色的莲花印记,衬上他精致无暇的五官添了几分清冷又显得更加灵毓。
他看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温柔缱绻。
花倾诺似懂非懂,她喜欢这样的眼神,会让她有种冲动,想要一直被他这样看着。
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方才两人惊呼的内容,并不是受伤了,只是藏好的灵印露了出来,她还记得云笑离跟他说过他印记变化的事。当时还以为是为了安慰她,原来竟然是真的。
那么如今,是情绪控制不住了吗?
眨眼,视线清晰了几分。
“醒了?”云笑离声音虽然黯哑,但压不住其中丝丝温柔,如同他的眼神一样。
“嗯,醒了。”花倾诺的声音也有点沙哑,这是太久没说话了,喉咙干涩所致,比往常少了几分清冷。
她有些绵软的手抬起来,触碰上他的脸,气氛正好。
然而,这屋里并不单只他二人。
“诺儿,你终于醒了,让大夫再给你看看是否真的好了。”方梓庭站在离床两三步远的地方,脸上看起来是单纯的关心,脚边是宫妍雅蜷缩的身子。
她背对着他们,半点动静也无。
老大夫还坐在榻边,人有点呆愣,显然被吓住了,还没回过神来。听人提到他,他头有些僵硬地转过来,呆呆地看着方梓庭。
那模样,他还能给人看什么病?
花倾诺疑惑了,宫妍雅到底做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鼻尖又确实有淡淡的血腥气。刚从那等梦境中醒来,她如今对血腥气可是敏感得很。
看不出来,干脆直接开口问,“你受伤了?”她问的是云笑离。
云笑离撑在床里侧的手提起来,整个人也坐直了,花倾诺的手垂下,脸上还残留柔软的触感。
心中留恋不舍,却也明白如今不是两人脉脉相对的好时机。
“破了点皮,不碍事。”他自认为说的是大实话,那只抬起来的掌心被割破了,虽然往外淌着血,但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无论是花倾诺还是方梓庭都不会这么放任他的,宫妍雅再一次被人撇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方梓庭走过来掰开他微蜷的手掌,利器造成的伤口有些深,虽然确实没流多少血,但伤口的形状很狰狞。
花倾诺瞥见床边地上有一支被折弯的簪子,那估计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凶器。
宫妍雅这是疯了吗?随便抓起个什么东西就冲过来。
她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该让对方欲致她于死地的事情,两人平时合不来最多就是不做朋友;她喜欢云笑离,云笑离不喜欢她就算多少与她有关,可她自己都还没有完全理解这种感情,因此,更没法理解宫妍雅的嫉恨。
“她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因此心中愤恨很正常。也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被之前留在身体里的东西左右了情绪,让她容易焦躁失控,这是没办法的事,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方梓庭出言为宫妍雅申辩,他们这算是同病相怜。
花倾诺一点就通,这大概是对宫妍雅一连串行为最合理的解释,不过也让她注意到方梓庭所说的影响。
不等她追问,方梓庭的话又将她的注意力扯回了云笑离的伤口处。
“这要好好清洁伤口之后才能上药,也不知有没有伤到筋骨。”
老大夫如今整个人算是废了,跟二傻子一样,云笑离自己握了握爪,“我感觉没大碍,就是皮外伤。”
花倾诺将他手扯过来,仔细看来又看才点了头。
云笑离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爪子是香猪蹄呢,也值得你们抢来抢去的?”
方梓庭闻言满脑门黑线,他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也是真的紧张他伤势好么?
花倾诺觉得他这么比喻自己的手颇为有趣,眼里带了淡淡的笑意,一双杏眸晶亮,这些日子遭遇造成的抑郁都散了几分。
“嗯,猪蹄受伤了,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可这伤口也很深,要仔细清洁消毒才能上药。”
方梓庭朝他俩丢过去一个白眼,得,这两人还幽默上了。虽然花倾诺抓着云笑离的手画面有点刺眼,不过谁让他理智尚存恨不起来呢?瞥了眼躺在地板上宫妍雅的背影,又去看坐在榻边上发傻的大夫,好在大夫还挺敬业,方才冲进屋的时候没忘记带他的小药箱。
方梓庭认命,金疮药他还是认识的,打开老大夫的小药箱翻翻找找,又翻出一小瓶消毒用的烈酒,走回床边给云笑离包扎。
烈酒浇在伤口上应该是很痛的,可云笑离全程只是对他们微笑,示意他们不要担心。
方梓庭心里恨不得给他伤口再狠狠戳上两下,可实际手上的动作在云笑离的笑容下越来越轻,甘愿又憋屈。
三个人不是无话可说,相反要说的话太多了,可如今就像约好了一样,谁都不先开口。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家都累了,需要歇一歇。
花倾诺还在调整自己的感觉,她已经不认为自己先前进入的是单纯的梦境,可无论她是到过梦境抑或另外一个世界,如今猛然间在两处转换都让她非常不适。
这种感觉就像强迫性的灵魂出窍又归位,不是什么秘法秘术,更像是势必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定数。一如她的失忆,各种现象都表明这是她必然会经历的过程。
那么,遇上云笑离呢?
她感觉自己像只身不由己的木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随意摆弄。
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应该是令人反感的,可花倾诺却隐隐觉得,她知道这一切,只是,如今她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