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卡处的张叔一身青色的中山装,白色长棉中式裤,脚上穿的是一双老式的老北京手工布鞋。他见相关人等都要进那间屋子里,就独自走向了门外。张叔安排两个护院守在院门,然后关闭了大院门口的最大的两盏大探照灯,门前一片漆黑。余下的护院团团围住了屋子,将大门也关了。一公里外一辆破面包车悄悄的开到了离院子一百米的拐口林子里,车轮压着地上已掉落的片片的红色枫叶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均匀的响着。然后车子息火,借着黑色的外壳掩在夜里。
车里两人正在调试的监听设备。互相比划了一个手势,就安静的听了起来。里面传了林真真的发飚声。
“小极致胆真肥。”磊星正襟危坐,单手扶着监听的耳机小声的说。
“早见识过。谁都不在她的眼里。除了局草队长。”宋小诗一副早就了解的明白人模样,双手撑着脸。
宋小诗挪了一下屁股,用手拉起右耳的耳机好奇的问:“林真真是不是跟局草有一手?”
磊星眼睛看调式器,目不斜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清楚。”
宋小诗又不死心的接一句:“局草为什么不选我?我有哪比你的小极致差了。我要脸有脸,要胸有胸,要能力也凑活。这次的行动就是假公济私。”
磊星终于将监听设备完全调好音质后,正经的说道:“工作时间,私事禁聊。”
车内两人对视了一下,车内安静了下来。
庄园内的已是暗潮汹涌。
林真真、贾啸忍、贾笑笑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那神密的金色欧式大门缓缓的关上了。大约十分钟后,门“砰”的打开。先出来的是贾啸忍与林真真。夏华知迎上去,先是闻到了一阵扑鼻的红酒味道。林真真倒在贾啸忍的怀里,双目紧闭,嘴唇渗出一丝血迹。一双浅色的高跟鞋已掉落了一只。夏华知看着林真真如此模样心里紧,‘出事了’。贾啸忍就在要送出房门口时,夏华知伸手接过了林真真,摸了一下林真真的头发,嗔怪道,“怎么喝成这样了。呈强。”借着长发落下遮住了手指里的发卡,夏华知极快的用手推了推贾啸忍,把林真真头发上的发夹顺手塞进了他的口袋内。贾啸忍脸色惊慌,手心里全是汗,他刚才也吓得不行。
夏华知在门口推了下贾啸忍,给他使了个眼色。“你还是进去吧。你姐姐还在呢。”
夏华知刚扶着林真真走出几步,就看到另一个侧门打开了。这张门居然是一整幅拿破仑的肖像画。如果不是里面的人打开门,外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其实是一一张门。紧接着一个人被抬了出来,裹着布看不出是谁。但夏华知看到了那双老北京手工布鞋。夏华知心中像被鞭子抽了一下,血跟着鞭子的离开,一下子涌进了心口。他双手紧紧的抱着林真真头也不回的快速向门外走去。
贾啸忍先送走林真真,觉得心放一半。林真真已经安全的送出来,里面的姐姐还得救。门外的贾夫人在他们开门时已挤进了屋里。她看着地上的血跟脸色惨白女儿。贾夫人见状,扑向了在沙发上安然坐着的贾胜。
林真真被夏华知带出贾氏庄园,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有一台黑色面包,里面人打开门,林真真被抱了进去。林真真一直没有醒。面包车里是宋小诗跟磊星。
车里面摆着监听装备。空间太挤了,他们两人去了前面的驾驶室。
车里无人出声,全神贯注的听着耳机。三个人一人听一个。
然后做着记录。大约二十分钟后,声音安静了下来。
夏华知,细细的又听了一遍了。监听器里面的传出的声音组成了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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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的谈判屋内。
“贾老,我现在要解决掉一个人。”法国人的随行人员之中的一个扬起枪就对准了贾啸忍。很快屋里有枪的人全举起了枪,只有林真真一人是空手。她吓得尖叫了一声,躲去了墙角。但门外的人是听不到的。因为是隔音极好的房间。夏华知费这么大力气将林真真混进来就是为了监听这些人。
贾笑笑没有翻译法国人说的话。她虽然知道今天晚上会有凶险,但一开口就亮手枪也让她不知如何应对。贾胜看了看所有举枪的人,然后找到沙发,缓缓的坐了下去。眼睛里没有情绪。
“有什么事可以摊开说。你们只是被邀请的客人。”贾笑笑用法语跟对方周旋起来。
法国随从:“我弟弟彼特的命要一个人来赔。是他杀的。”
贾啸忍一手拿枪,一手将林真真从墙角拉到自已的身边,林真真强庄镇定的小声翻译着。“他要你为彼特偿命。”
“不可能。”贾胜不等贾啸忍说话当即打断了林真真的翻译。
贾胜看向法国人一字一句的说:“这里除了我跟我儿子命,你们随便拿。”
贾笑笑举枪的手抖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父亲。她没想到,贾啸忍居然一开始就只想救贾啸忍。她心想,事到临头,只能自已救自已。贾笑笑双眼通红,柱着金色的拐杖对着那四个法国人一拐一拐的走去,“你们是谈生意还是来报仇的?”
这时三只枪口指向了贾笑笑和林真真。而贾啸忍被另一只枪口逼去了贾胜坐着的沙发上,被王经理按在了沙发上。这恐怕已是死结无人可解,林真真心里惊恐万分,自已也不自觉的拉着贾笑笑的手,脑子里快速转着。
“这不是法国,你们如果在他的地盘先杀人,后面的事没有谈的。我是贾啸忍的未婚女友,她是贾笑笑,也是贾啸忍的姐姐。那贾老头几十岁了,能管几年事。你们现在杀了贾啸忍的亲人,觉得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吗?现在贾老头说的话只是权宜之计,先保自已人。他以后不会再暗中为女儿报仇吗?啸忍,你说句话。”林真真急中生智,脱口就慌称自已身份特殊。
贾啸忍坐在沙发,见林真真向他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也马上说:“不要杀他们,今年慈善会上的拍卖款3成的钱会走地下钱庄反还你们。”
贾啸忍见对方没有收枪的意思,马上又追出一句:“不行就4成。”
“上次不是说货要增加吗?中东战事多,很多武装在搞货。我们可以提供更大的货源。”贾笑笑补充道。
她当然没有想到父亲要借法国人的手杀自已。而且在自家的地盘上。这次就是鸿门宴,没有什么合作,只是引法国人来人清理门户。她的父亲发现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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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人马胶着谈着,法国人的头领没有下令开枪,他有自已的打算。最好是能杀一个不相关的人给手下一个交待,让其忠心于自已。又能谈成合作。毕竟他也是干掉了自已前任才亲自来这里稳定贾氏的。里外都不能太过。
此时,张叔从贾胜旁边去扶已害怕之极的贾笑笑。弯腰时,一个手雷就落在了地上。法国人猛一见立马开枪,然后按住了张叔。贾笑笑失声大叫身体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贾笑笑看着张叔后背上鲜血奔涌而出,伸手就去按着他的伤口。
“救救他,救救他。”贾笑笑转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贾胜,还有脸色煞白的贾啸忍。
“活着,”张叔痛得哼了一下,血液迅速流失,他感到后背痛,只能无力的吐出两个字。
“张叔,你别说话。我不要你死。你别死。”贾笑笑平时骄纵,但对身边二十年的老人却有了感情。
“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你要活着。”张叔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眼睛看向的是惊吓得无语的林真真,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已闪着泪花。贾笑笑已哭成了泪人,发疯的摇着张叔的身体。林真真第一次在两米的近距离,看着一双死人的眼睛,闻到一股血腥的恐怖。她用力的咬着下嘴唇,生怕自已再发出尖叫声。林真真明白此时如何哭喊,眼前的生命都回不来了。自已不能倒下,不能晕过去。
林真真踉踉呛呛的向贾啸忍走去,双眼里没有了恐惧。她慢慢的曲膝半跪在贾啸忍的脚边,脸上挂着眼泪:“为什么?你不是说只是来当翻译工作吗?我以前做得有多不好,我知道,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杀我,我想活着。”
贾啸忍从来未见过林真真如此柔软卑微的在自已面前哭诉,心里一股保护欲升了起来。他拉住林真真的手,轻轻的用自已的衣袖给林真真擦去眼泪,“别哭,有我。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