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听到宝葛如此直白的回答,立时石化哑然,过一会儿才忍不住嘴角上扬,也随之悠悠然躺了下来,将脸对准她,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直到她的面色再次因气场弱化不好意思泛上了红晕来,他这才又凑到她的嘴角闻了闻:“嗯,你今晚饮酒了,休了这一会儿,身子肯定有些不舒服,还不赶快下去漱口、洗浴去!”
说完还拿手拍了拍她圆圆的美臀。
啊?原以为他是要直接把她那啥了,谁知他还是有洁癖的主儿。
让她下炕洗漱,这是多好的逃离机会啊!宝葛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慌慌张张逃也似的下了炕。
她刚转出室内的屏风,便见墨菊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正在隔壁的屋子里倒起那热水来。
天啊!这绝对是标准的一流服务啊!她这里才和五阿哥说了几句话,还不够一刻钟,墨菊他们这边儿可就万事准备妥当了!宝葛忽然感觉自己在翊坤宫的两年差事真是太轻松了,若是一开始就在五爷府,那绝对是被人打死的命。
一看见宝葛,墨菊的两颗眼珠子立时亮得闪起了光:“主子!”
宝葛在雅主子跟前儿做二等宫女时,可从来没有干过伺候她洗浴更衣的差事。现在自己竟然被墨菊这么紧盯着,她还真是觉得想当不好意思:“墨菊,你去吧,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墨菊还以为是自己伺候得不好,招惹宝葛生了气,一听这话赶紧跪了下来认错:“主子,都是奴婢不好,请您饶了奴婢吧!”
宝葛被她这一出整得晃了神儿,等醒悟过来,这才赶忙道:“好吧,那你就留下来吧!”
洗澡被人看,这早已是大学时期公共澡堂里的事了。宝葛很无奈,这不知算是处处被人盯着没自由,还是高档规格的服务于享受,只得给了墨菊一个美背,不面对面看她。
想到在屋子里等着自己的五阿哥,宝葛故意拖延着时间,让墨菊在一旁加了好几次热水,洗洗漱漱一大通,感觉快有一个小时了,身上无灰一身轻,这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五阿哥啊五阿哥,本姑娘我还没有准备好,求求你还是睡着了吧!
从隔壁屋子到她的卧房,也就二十步路,宝葛磨磨蹭蹭,感觉像是踩在那烧红了的烙铁上一般,一走一心痛。
好容易心惊胆战地走到了炕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纱帐一看,嘿嘿,原来她的碎碎念还是有用滴,五阿哥果然紧闭着眼睛呢!
宝葛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呼吸很均匀,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心下窃喜,刚把鞋子脱掉上了炕,她的身子忽然被人从后面紧抱着倒了下去……
遇上这种冷不丁的事儿,宝葛不由得一阵儿惊呼。待脸旁出现了一个脑袋剃得光亮的辫子君,她的咋呼立时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种比哭还为难的笑:“五爷,嘿嘿,现在几点了?……”
他就喜欢这么逗逗她,见着她皱着鼻子似笑非笑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摸出身上的西洋怀表看了看,连答话的语调中也含上了蜜似的:“时间还早,才八点半!咱们有的是时间……”
宝葛一听傻了眼。她想着睡了那么久,又洗浴了一个小时,怎么着也得晚上十点以后了。这样她就可以借着天色已晚的由头劝这个五阿哥早点休息,今天就放自己一马,不用折腾她了。哪知磨蹭这么久才只有八点半,时间老人到底是不是睡着了吗?!
果然是在紫禁城里养大的阿哥,五阿哥说着就凑到了她的脸颊旁,就近狠狠地亲了一口。
宝葛下意识躲了躲,但想到这事儿反正早晚都要发生,晚办不如早办,还是随它去吧,随即就像临刑的囚犯就义一般,像他之前装睡那样,紧闭上了双眼。
没想到待他一点点地亲密接触,她渐渐拂去了最初的紧张、难受、不适应,随后感觉旁边像是有一只小鹿在清澈的溪水旁缓缓饮水一般,紧跟着身上也随之一阵儿一阵儿地缓缓痒了起来。
忽然间宝葛有些后悔起来。之前和未婚夫订婚后,他们也曾在新房内火火地亲热过,但都在最后那一步停了下来。因为她曾听结婚的朋友说起过,实在是怕疼,所以对于未知的经验估得过高,每次都迈不过去那个槛儿。
现在倒好,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不是给了自己的未婚夫,反而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早知道如此,就是明知道疼死过去,她也不会向后退缩。
不过,她之前貌似也听人说过,和很有经验的男人那个时不会疼。这个五阿哥有了这么多福晋,还和她们生了好几个阿哥、格格,也算是上绝对的老手吧?
见她忽然睁开眼呆滞着望向自己,五阿哥不由得停了下来,随后俯身碰碰她的额头,低压着声音道:“别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接下来的事,倒是让宝葛羞得不敢睁开眼。真等着那想象中的疼痛来临时,她才忽地睁开了眼,双臂紧搂住眼前的人,指甲狠狠地掐住了他后背的厚实肌肉上,在心里将他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儿!
尼玛,你果然是说到做到啊,真是疼死我了!
五阿哥在府里的女人面前,一直都是终极boss,是受人待见、极是受捧的大爷,只有她们顺自己意的份儿。现在被宝葛这样子掐得老疼,正要忍不住出口训斥她几句。但低头看着她一副紧皱眉头、痛苦难受的样子,只得又停了下来,怒气瞬时化成了宠溺的安慰:“乖乖,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宝葛虽然一心只顾着喊疼,忽然听得他喊这一声“乖乖”,立时像受了电击一般。之前她的未婚夫就这么叫过自己,难道是他刹那间附体了?
她立马撇开下面的疼痛,试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五阿哥还以为她这是在欢好当口忍不住在喊自己,想到外面随侍的奴才们,赶紧把她的话音堵了回去……
宝葛这时才知刚刚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古今中外,男女间的□□都差不多,爱称相同也算不得是什么奇事。就像破罐子破摔似的,随着他的动作,她再也感受不到原来难以忍受的痛感,反而在眼前看到了五彩碎点,只想起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里面的词句,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五阿哥啊五阿哥,你这是欺负我钱宝葛,随后找机会,我一定要还回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意识终于也随身体一样疲惫得瘫了过去,懒得再去思考怎么让他还回来了。
就在困得没有着力点时,宝葛又听到一个声音在柔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她费尽力气抬了抬只想闭合的眼皮,这才看清楚居然是那个欺负自己的五阿哥。
她被他揽在怀里,还好,自己身上已套上了粉色的睡衣。脑洞尚未大开,便听他低声道:“先别睡,待他们换了干净的被褥再休息。”
宝葛打了个机灵,哎哟喂,不会吧?那个后还要别人来换被褥,岂不是要将自己的私生活呈现在别人面前吗?
正疑惑着,还真见墨菊带了两个小太监捧着棉被低着头走了进来。宝葛来不及想别的,立即紧贴着五阿哥躲在他身后,直到他们那些人面不改色、利索地收拾完一切退了下去,她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五阿哥看她刚刚变成了见猫避之不及的小老鼠,不由得出声笑道:“别躲了!你是主子,只有他们上赶着伺候巴结的份儿,哪里轮得着怕了他们去?”
宝葛听他这么说,这才彻彻底底放下心来。今晚的主角可是两位,有这个五阿哥在前面挡着,房内的事想是不会传出去吧。
待理好被子,两人这才重又各盖一被躺了下来。
睡前,宝葛不由得想起了一个问题:古人盲婚哑嫁的多,不像现代人还可以通过恋爱相互了解一番,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这样培养出来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今晚反正已经那个过了,那她和这个五阿哥说不定还真能培养出点感情来呢……
许是整个人被这陌生的经验所惊扰,宝葛夜里也没有睡踏实。梦里面都是一些影影绰绰吓人的小碎片,让她难以安生,还好在醒来后几已忘了个七七八八。
讶异的是,那个五阿哥竟然还没有走。
尴尬的是,一觉醒来,她居然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属于自己的被窝里,而是像个八爪鱼似的紧贴在那个人身上。
啊啊啊!这下人可丢大了!据说这种睡姿是内心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可是这与她钱宝葛能有什么半毛钱的关系啊?!
说她缺乏安全感,真是秀逗了!
顾不上想别的,她立马快如圆球般一个骨碌滚到里面的被子旁,像是做贼怕被人逮着一样连头整个儿埋到了里面去。
哎哟,谢天谢地,那个五阿哥还没有醒!不然,她可真是糗大了!
好紧张啊,一颗心怦怦上下乱跳,犹如跑了八百米冠军争夺赛一般。
一会儿,等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她这才又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掀开了蒙着头的棉被,朝身边并躺着的人偷瞄了一眼!
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宝葛甚是好奇地倾起身,翻开纱帐朝外看了看,不想却正对上了他满脸含笑的表情。
她猛地一震,紧跟着忙坐正身子问他:“五爷,您……嘿嘿,您这是就要走了吗?”
没想到他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你是爷的女人,怎么还不改口?”
宝葛微微一怔,想到昨晚的情形,不由得羞怯地低下头去,遂轻声出口唤他:“是,爷……”
五阿哥这才笑,掀开纱帐坐在了炕边儿:“爷今儿个还得进宫请安,你就不用早起,再躺上一会儿吧!”
说着,他还用手抚了抚宝葛圆润的脸颊。见她忸怩地躲了躲,五阿哥这才忍不住又皱着眉头缓声道:“你这体质也太差了,昨晚那么容易就累得晕了过去,看来以后咱们还是要多练练才行……”
虾米?这些惊人之语真是出自温厚老实的五阿哥之口吗?
宝葛先是石化,继而怀疑,最后终于肯定不是自己幻听了!
接下来,她像个白痴般躺回到了炕上,想想昨晚的那些事儿,越发觉得心跳脸热,尴尬难安。
尼玛,被人欺负后还被嫌弃嘲笑,我那是经验不足好不好?!有本事再战三百回合啊!
果然是脑子里流进了豆腐渣,什么大战,她才不要哩!
原来此人也是个闷骚男啊!宝葛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气愤得拍着炕发怒,一会儿又无奈地叹着气。直到墨菊拿了衣服进来,她这才急匆匆梳妆洗漱,像往常那样去郁榕那里报到,和谐地刷存在感。
自宝葛入府后,郁榕的妆都是她帮着化的。
今儿个真是巧,那两位侧福晋竟然也在。等宝葛她们出来时,二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怄着气对着福晋的妆容点了个赞。早就听说这个钱佳福晋是翊坤宫主子娘娘的专属化妆宫女,没想到她的技术竟然这么好,没进府今天呢,这福晋的精气神儿却是越来越好,听说八月十五那日五爷还应景歇在了她屋里。这在以前都是少有的事,即使除夕、元宵节,他可是在她们两个那里歇夜的。
福晋郁榕见她们起身相迎,忙笑着让座。
听一向心高气傲的瓜尔佳氏出声赞自己的妆容漂亮,郁榕满脸笑容地以帕子点了点宝葛的方向,出声道:“这都是多亏了钱佳妹妹,她之前在宫里时,额娘她们可是赞不绝口呢!”
她的话音一落,一直未出声的刘佳氏便接口笑语:“福晋,钱佳妹妹有如此本事,真是难得啊。”
说完,她忽又转头看向了宝葛:“妹妹,你如此精于化妆,听说还特别善于淘制胭脂水粉。只是*奇怪的是,你入府这些日,我们这些姐妹可从未见过你抹粉打扮,你是内行人,难道是我们平日所用的胭脂水粉有什么问题吗?”
宝葛一听她问话,不由得在心里道:靠!这位姓刘的侧福晋还真是牛,问了一个让她感到两难的问题。
如果老老实实地按照现代社会的观点答话:“是啊,侧福晋,化妆品里都含有化学物品,多多少少对人体都是有些伤害作用滴!”那福晋郁榕的遮瑕膏还是自己给的方子炼制出来的呢,这种答案等于承认她钱宝葛一直以来毒害福晋,而曾作为翊坤宫两位主子娘娘的侍妆宫女则也犯了知情不报的罪过。
如果回答说女人所用的化妆品没有问题,那该如何说呢?她们三个那可都是福晋,不能直挺挺地来上一杠子:“福晋,我现在年轻着呢,才十四,根本就用不着什么化妆品,年轻就是这么任性,不服你也来学啊,还能有什么原因?!”
人若想任性,首先得有底气!可她只是个品级超低的庶福晋,目前来说还真没这个胆量把眼前的三位福晋都给得罪了,这岂不是自己主动犯规找罪受吗?
宝葛想了想,随即笑道:“回侧福晋的话,福晋们所用的姻脂水粉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奴婢的脸,曾经生了个小毛病,只要一抹上胭脂水粉,那怕只是沾了沾,都会生上一片片的小疹子,所以奴婢之后就再不敢用了。”
我的脸容易过敏,所以不用,这理由够□□、够到位吧?想难倒我这姑奶奶,没门儿!
那位姓刘的侧福晋听了,终于默然闭上了嘴。剩下的,就是一些陪吃、陪聊、陪笑的工作。等一切顺利完成后,宝葛这才和墨菊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入门儿,小丫头瑞珠就欢喜异常地迎上来,跪着禀道:“主子,主子爷派人送了礼物来,您快瞧瞧吧!”
啊?那人给自己送礼物了?
宝葛叫瑞珠起来,一路随她入了屋。见她直直往卧室里的花瓶方向走去,宝葛这才发现那里面竟然插了一大束粉色的鲜花。让她意外的是,这些花原来是由翊坤宫花屋里的百叶秀蕊攒成的。
这百叶秀蕊可是花屋里的珍品,每株上面能开二三十多花,和玫瑰有些相近,全花屋才有那么两三株。以前宝葛在里面做花农时,每天都要好好地打理,又是擦叶子,又是浇水的,甚是当心,没想到今日这个五阿哥竟将它们采下送给了自己。
这真是太有财了有没有?!
更让她惊奇的是,那些花竟然还被攒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竟像是从现代社会的花店里面买回来的一般。难道是上次他随自己到花店时看到后记住了的?
这么看来,这个对她吃抹干净下了炕的五阿哥,还真是个微微带些浪漫情怀的有心人。
这个礼物可真是好啊,绝对是现代社会渴望浪漫的女人们心里喜欢的。当然,她钱宝葛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瑞珠手里还托了一个镂刻得甚是精美的盒子。
宝葛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里躺着一块儿圆圆的西洋怀表,外型和昨晚五阿哥身上带的那块儿相近,只是颜色有些差别。
那人如此大方,还真是让她措手不及啊。鲜花、洋表,这难道是在征服人心的节奏吗?
下午无事,午觉醒来后,宝葛愣怔了好一会儿,刚好看到墨菊捧了今日摘下的石榴送进来,这才对那个人的心思暂缓考虑,一粒一粒亲自扣着那鲜红的石榴籽往嘴里填。
果然是好东西,美容养颜还多汁儿。听说那石榴核还有抗癌的作用,宝葛干脆把它们使劲儿嚼碎,不是很艰难地咽了下去。
本来就是混吃混喝的无聊人生,吃完了一个大石榴,宝葛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转头看看那花瓶里的鲜花,低头闻了又闻,淡淡的花香,沁入肺腑,真是舒服。可惜的是,好花不常开,保留不了几日就得拿去扔了。手头若是有手机就好了,那她就可以咔嚓拍上一张照片,直接发到朋友圈儿嘚瑟一番,说不定这珍稀品种还能让她进入当日热门话题呢!
既然不能拍,那就画下来吧!她在现代社会可算是半个画手呢,虽然不怎么出名。想到做到,宝葛当即命墨菊给自己找来了几支毛笔,还有足足的宣纸,一边看着花瓶里的百叶秀蕊,一边在纸上走笔弄墨起来……
可能是好久没摸画笔的缘故,前前后后画了十几张,竟然没有让她满意的,刚想吩咐她们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起来,那个五阿哥却忽然出现在了屋子里。
宝葛忙搁下笔,就地蹲下身子福道:“爷吉祥!”
五阿哥见面前的书桌上摊着笔墨纸砚,顺势看了一眼:“嘿,你在画画呢!”
画得不好,宝葛窘得不行,赶忙道:“让爷见笑了,奴婢这就收将起来!”
说着就要伸手将之前画过的那些给折起来。
“别!”他先是握住她的手腕,随后拿起她画的百叶秀蕊看了看,最后竟还甚是赞赏地笑着点头“嗯”了一声,“画得不错嘛!照爷看,不比三哥的差到哪儿去!”
我靠!那三阿哥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大才子。现在这五阿哥拿自己的画和大才子相比,还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这简直是爱屋及乌有没有?!
宝葛羞愧得不行,头都低下去了,没想到五阿哥却忽而又道:“待哪日有空,你帮爷也画上一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