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众人围坐在一个又宽又大的圆桌前用膳。
首位上坐着一个丰神俊朗英气十足的男子,他看上去二十出头,衣着华贵,神态倨傲,拿起筷子东挑西捡,只闲闲的吃了两口。
叶老爷与老夫人都陪坐在侧,就连大夫人吕氏,二夫人薛氏,三夫人寇氏都带着自己的女儿坐在下座。看来十分重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
叶老爷看饭菜不和他的胃口,急忙命人再去做。可不管端上来什么,他尝一口便有些意兴阑珊。这时,老夫人的婢女,紫衫丫头端着一小碟棕色糕点走了过来。
众人看那年轻男子放下筷子,也不敢再多吃。上了点心,老夫人先尝了一块,这点心入口即化酥脆馨香,真是难得的佳品。于是,急忙把碟子放在了年轻男子面前,说话小心翼翼:“三殿下,这是府里做的点心,还算可口。您尝一尝。”
三殿下不耐烦的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真是味美品佳,让人回味无穷。
他长这么大,在宫里都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于是,一连吃了好几块。
叶老爷看这东西符合三殿下的胃口,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急忙招人:“这紫苑真是越来越心灵手巧了,赏。”
紫衫丫头急忙跪下:“回老爷,这点心并非奴婢所做。”
“哦?那是谁?”老夫人也是一脸狐疑。
紫苑犹豫了片刻,回禀:“是七小姐。”
吕氏听到这里,脸色几变,没想到这下作的丫头竟然还会这一手。叶老爷脸色也很复杂,不过,只要三殿下喜欢别说是叶秋儿就是个乞丐,他也要供起来。所以,叶老爷立即传令:“叫七小姐再做些点心过来。”
小厮急忙领命去了,大小姐叶却心头起火,她在这个丞相府,甚至整个龙城都是最耀眼的明星,今日怎么轻而易举就被叶秋儿给抢了。不仅三殿下说她做的东西好吃,就连爹也夸赞:“这手艺真是不错。”
由于点心少,尝到的只有老夫人,三殿下和叶老爷,大家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又赞不绝口。馋虫都被勾了上来,恨不得叶秋儿即可就送上来几盘子尝尝。
吕氏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暗地里拍了拍她的手,冷冷一笑。
叶随即回过神来,是啊,做这样一盘点心,最少要一炷香的时间,等她做好,饭菜都凉了。三殿下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脾气乖觉,他能干巴巴坐在这等叶秋儿?
只怕等她做好,三殿下也会因为等的太急,好好教训她。
想到这里,刚刚还气不过的叶,此刻脸上有堆满了笑容。只是,这笑很快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此刻叶秋儿正端着一盘糯米点心走进来,身后几个丫头也都端着几盘点心。小小的白瓷盘里,各色点心精巧别致。光看就足以让人流口水了。
三殿下急忙大叫:“把饭菜都撤下去。”于是,眼尖的小厮急忙把整盘没动的饭菜都端了下去。
接着,丫鬟放下一道点心,叶秋儿便报上一个名字:“玉兔抱月,黄鸭戏水,飞龙在天”名字与点心相得益彰,真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三殿下看着叶秋儿,她穿着朴素,却给人一种灵动之感。不像在座的大小姐们,各个规规矩矩诚惶诚恐,呆板又无趣。而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会说话似的。
于是,忍不住笑着望向叶老爷:“你这位女儿真是心灵手巧。”
叶老爷急忙符合:“殿下谬赞了。”心中亦是惊奇,叶秋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多东西,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三殿下抬起筷子夹了一个玉兔,仔细看了看,不过是糯米上点了樱桃,上面似乎撒了白糖之类的。可放入口中的时候,那味道又比糯米团子好吃千倍。他有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怎么说,有点像情人间的吴侬软语。
三殿下心下惊奇,又夹起一块烟灰色的点心看了看,这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做得。于是,放入口中一咬,外焦里嫩,而且一股酒香从夹心中流了出来,让整个口腔都充斥在这香椿的味道里。
妙哉,妙哉!三殿下再看看其他的,越发觉得,每道点心都像一个谜。
看似是这样,可吃下去的时候,又全然不一样。让人惊奇,又让人忍不住期待。
叶看三殿下吃的高兴,心中暗暗嘀咕,有这么好吃吗?于是,也抬起筷子准备夹上一块,可筷子还没放进碟子里,如同听到一声暴喝:“别动!”
吓得叶当即就呆住了。只见,三殿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把叶的筷子挑飞,这才松了口气,笑嘻嘻的跟她解释:“你们住在一个地方,必然常吃这样的东西。本殿下要一个一个慢慢的吃。你要想吃啊,自己去做。”
气的叶差点哭出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难堪过。
不过,薛氏和寇氏却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在说,真是不像话,连饭桌上的规矩都没有。
当着叶老爷跟三殿下的面,叶不好发作,便统统忍了下来。
这三房寇氏仗着年轻貌美,常不把吕氏放在眼里。所以,吕氏越吃瘪,她越高兴。
此时,看三殿下一直追着叶秋儿问东问西,想必真被她做的东西倾倒。再看叶秋儿骨瘦如柴,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饰品,就连鞋子都磨破了。当着大伙的面,有些喃怪:“秋儿,面见三殿下,怎可穿的如此随意?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意冒犯皇族呢。”
叶秋儿急忙跪下:“民女无意冒犯,民女只有这一身像样的衣服。还是前天祖母送的。”
三殿下一听,再看看在座的小姐,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再看看眼前的女孩,瘦弱不堪衣服简直还不如一个丫鬟穿的。登时心头火起,不过,毕竟是丞相府的家务事,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于是,一扬手,叫人拿来一块纯金的令牌,递给叶秋儿:“这是随意出入宫的令牌,本王今日来的急,没带什么贵重东西。你做的点心,本王十分喜欢,这个就赏给你了。”
叶秋儿知道,这东西只怕只有皇亲国戚才有,急忙跪下磕头:“民女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本王赏赐的东西,你也敢推脱?”三殿下不由分说塞进了叶秋儿的怀里。
叶秋儿只得磕头谢恩。
他这是在告诉在座的没一个人,叶秋儿是他看中的人,以后谁都不能怠慢。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
三殿下咳嗽了一声,故作正经的看着叶秋儿:“本殿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赏你的。以后,只要本殿下想吃,你随时都要给殿下做点心。你可愿意?”
叶秋儿笑容可掬:“自然愿意。”
三殿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事情也办完了,东西也吃饱了。于是,起身告辞,只是走到门口,突然对叶老爷吩咐:“把桌上没吃完的点心都给本殿下打包送到瑞清王府来。”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