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虎啊,既然你跟范大胡子共过事,听他讲你也做了不少买办,今天,我把你当自己人,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正在秘密赶制一批兵器,卖给神秘买家,至于买家拿来对付谁,那我可管不着。”大当家讲这番话的时候,无不洋洋得意。
“梦虎啊,大当家这一票可是会赚不少银子的哦!你个好小子,福气不小。”范大胡子语气里满是羡慕嫉妒的意味。
撒梦虎打着呵呵,心里厌恶极了,大当家的财富是大当家的,我又不是吃软饭的,我也是有资本的人哪,离开成都的时候,古井坊的生意红火得很哪,光那分红就足以令你小子哭的了。算了,说多了你小子也不会懂的。
“但不知是哪位神秘买主?若是用来对付自己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撒梦虎冷冷的语气令范青十分尴尬,“撒兄弟说的极是,呵呵,不过嘛,这鸟为食忘,人为财死。没办法,我天生好这一口。”
大当家随即附和着范青,“老范说的没错,我们生活的这个朝代,哪一样不需要银子解决啊,我虽贵为大莽山的寨主,若是没有银子,我和抢人的土匪头有啥区别,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银子,我这大莽山,几百号人要养,梦虎啊,没有银子,光靠本事打打杀杀的,谁会跟着你啊?所以,你多听听老范的,这几年虽然生逢乱世,老范还是攥了不少银子,也大兴土木,造了我都羡慕的府邸,是吧,老范?咱们是老朋友了,这回你定要少赚点啊?”
“大当家,看你说的,梦虎兄弟天资聪颖,他只是小,没有经历没有银子的痛苦,还不晓得银子的妙用,一旦他开了悟,我保证他比你我都赚得多啊!我那几间小茅屋,跟大当家的地下宫殿比起来,实在是不足挂齿。大当家,你还甭说,咱们俩的交情恐怕也有三五几载了吧?你看你都说的什么话,我赚你银子,我哪敢赚你大莽山第一寨主的银子啊?这一次买卖,是东家在云南屯兵,他们催得急,所以呢,只要事情办得又快又好,他们会格外给我好处。大当家,梦虎兄,我老范就拜托两位多多费心了,就当帮我忙,抓紧生产,我估计,不久的云南将会有场大事发生。”
“此话怎讲?离我们这里远不?”
“咳,没什么了,看把你们紧张的,我也只是说可能发生,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发现过他们采购如此大规模的兵器。”
“是啊,你看,都把我的兄弟们累坏了。”
撒梦虎听着两人的对话,原来是私贩军火。不但如此,因为缺乏人手,大当家还到处抓人,自己的弟兄们正是这样才被抓来远山的啊!
这样大规模的军火生意,意味着必然有一场大规模的屠杀,撒梦虎的耳边萦绕着爱民如子的朱大人的担忧?,他幡然醒悟,难怪大当家将这里隐蔽起来,难怪有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这一切,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我要阻止这场阴谋,我不能让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不管是怎样的黑暗和罪恶,我都要有勇气揭开这一切。撒梦虎仿佛元气满满,他那英雄少年意气瞬间升格,他信心满满,誓要与黑恶势力抗争到底。
为了取得大当家的信任,撒梦虎竭尽所能讨好他,大当家以为梦虎是因为与媛媛成亲以后表现有所好转,也未过多怀疑,将这次买卖的细节逐渐透露给他。
原来,自从当年李琛大战蒋书后,作为乌撒府里数一数二门户的蒋氏家族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一天,蒋书被副将李贵背回家,快到门口的时候,有家丁迎了上来,“大少爷怎么了?”
“快、快、快通知老爷……”
不多一会,老爷带着夫人跌跌撞撞地在院内迎了上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啦?是哪个把你整成这个样子?哪个杀千刀……”蒋夫人扯着喉咙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将书浑身是血,睁开被血凝结的眼睛,“爹,娘,你们、你们要为我报仇呀?”说完,无力地瘫软在李贵肩膀上。
“哼,你这不懂事的孩子,我早就告诉过你,喊你不要去,你偏没有准备就去,我让你等等,等你舅舅来收拾他们,你偏就不信,这下吃亏了吧?你看你,差点小命都没了?”蒋龙不停地数落蒋书,引来蒋夫人的不满。
“你说啥啊说,儿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你不怪那些砍老壳的,朗个还怪起我儿子来了?”
“我懒得给你说,小书都是被你平时惯的?”蒋龙气得直瞪眼。
“你说啥?你说啥?”蒋夫人头扬得高高的,身体却早已蹭了过去,那眼神仿佛快要将瘦瘦高高的将书生吞活剥了。蒋龙是个十分惧内的人,蒋夫人这样无理取闹令他很光火??,“你个死婆娘别闹了,你儿子晕过去了……再闹命就没了。”
蒋夫人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蒋书,一边托着肥胖的身躯,一边用手指着蒋龙,“老东西,你给我记住,今天儿子要是有事,我饶你不得!”说完令李贵带着蒋书到房间去了。
蒋龙无奈垂头丧气地跟在颐指气使的老婆身后,一路上乖乖地听着蒋夫人的碎碎念。
蒋书的老婆张氏听闻蒋书出事后,早早地垫着小足,手里扬着一张手绢,不时地拭着眼角,见蒋夫人一行过来,立马呼天抢地地哭着,她的身后跟了一群妻妾、孩子,大家尽皆神情紧张。
蒋夫人一行走得越来越近了,张氏越发哭得不可收拾。一群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将蒋书送至房屋内。蒋书被平放在床上,早有丫头婆子们若干,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宽衣的,解带的,洗脸的……尽皆忙得不亦乐乎。
蒋书被这群女人按住动弹不得,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吼了一句“让开!”
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怔怔地呆立不动,只闻得一老一少两位夫人哭天抢地的惊呼声,蒋书趁势翻身吐了几口鲜血,不明就理的妻妾们全都恸哭起来。
突然,蒋夫人一顿河东狮吼:“李贵?”
“在,”吓得李贵屁颠屁颠地挤过人群来到夫人跟前,啪地一声跪地求饶,“夫人,饶命哪!”
“李贵,你听着,今天蒋书要是有事,我叫你第一个陪葬。”
“是、是、是……”李贵咚咚地在地上磕着头。
“谁他妈干的,下手这么狠?”
李贵斗胆抬头斜眼望了下蒋老爷,刚要开口时,蒋夫人一顿劈头盖脸如暴风雨般的咒骂接踵而来,“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掏出来下酒,王八蛋东西!还不快说?”
“是、是、是夫人!”李贵巴拉着嘴巴挤了一个笑容出来,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李贵只不语,夫人一边还要照看床上躺着的蒋书,蒋书**着,句句紧揪老娘的心。
蒋夫人听着就来气,猛地起身对着李贵屁股好一阵猛踢。“我叫你不说,我叫你不说……”
李贵惊风忽扯地,“夫人冤枉哪!”直把个蒋夫人气得干瞪眼。
正在喧喧嚷嚷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太医来临,大家方停止吵闹让出一条道来,李贵仍旧一旁跪着不能动弹。
太医放下药箱,把脉,看舌苔,掀开眼皮,撬动牙齿……一番折腾后,弃一旁的蒋书而不顾,刷、刷、刷地开起了药方,差点没把蒋夫人气得吐血。
众丫头婆子按照太医吩咐,将蒋书清洗干净,有伤口的地方撒上太医给的云南白药。经太医吩咐,像蒋书这样伤筋动骨的少则半年,多则两三年才能完全痊愈,再则,蒋书当年被常碧春打断腿的时候留下了腿疾,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他的老娘蒋夫人是一个不喜欢轻易饶恕别人的人,这等新仇旧恨她怎肯善罢甘休?
不几日,蒋书尚躺床上不能动弹,其老娘修书其时远在广元边境的娘舅万春,万春当年因犯命案逃离到广元一带,后来结识了与朝廷造反的张献忠,因万春好战喜功,几经辗转,万春深得张献忠信任,没过多久,便封了官。
蒋夫人找到万春的时候,正是万春受到张献忠的秘密指令,打造一批军用武器,以便在西南为王的时候战备所需,于是,万春便在云、贵川交界的云南省昭通境内驻扎下来,开始研制武器,但是,张献忠下的死命令实在是难以违抗,他一个人这一辈子都别想完成张献忠交代的命令。于是,找到了昔日从事买卖的范大胡子范青,范青是个见油水就捞的小人,这等好事他巴望不得。范青刚好与周位有过几次买卖交情,大莽山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是制造秘密武器的最佳位置,这里天高皇帝远,做一些违背朝廷的事情是没人会知道的,于是,大家一拍即合。大莽山的秘密军事基地就这样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