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大哥这么忌惮的……会是谁?
难不成药王谷谷主反悔了?
过了会儿,外头传进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李鹤雅皱了皱眉,这笑声她很熟悉,好像是……
“……大哥果然机敏。”
李鹤雅猛地起身,怔了怔,只见房门缓缓从外头推开,一只黑色金边马靴,顺着靴子往上,只见利落没有褶皱的黑色长袍,金色纹龙腰带,再往上,最后是一张冷硬锋利的五官,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李鹤雅,没有烟火气看得人心里发毛。
李鹤雅砰一声,重重地摔了回去。
眼神空洞迷茫,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透不过一丁点光。
夏子云看了傻了的妹妹眼,又看了看来人,顾不得身上的伤,利落地掀开袍子,“微臣见过陛下。”
他虽只是一介武夫,却从不会叫人落下口舌。君臣之礼还是要守的。
“自家人,大哥不必客气。”话是对夏子云说的,视线却不曾从李鹤雅的身上挪开。
李鹤雅扯了扯嘴角,干脆也从位置上起来,福了福身,“皇兄。”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过去三个月,方才匆匆一瞥,发现李商言倒没怎么变。
可她……手心却沁出一层滑腻腻的冷汗。
“嘉善倒跟朕生分了。”
叫皇兄便是生分的话,他还想她怎么称呼?
李鹤雅装作没听到,再次落座后便垂着羽睫,夏子云看看自家小妹,又瞧瞧如狼似虎的乾帝,尴尬地咳嗽了声,“陛下此次前来可是为薛家之事?”
“不,我来找苒苒。”
这话说的……气氛越发尴尬了。
“呵,这兄妹要叙旧的话……”
“不是兄妹。”他看着李鹤雅,“对吧,苒苒。”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李鹤雅费好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不去揉胳膊。
夏子云动了动唇,便听到乾帝依旧温柔地过分的话,“我跟苒苒单独谈一下。”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李鹤雅不得不承认,她打心底恐惧李商言。
夏子云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挡在李鹤雅前头,那张略粗狂的脸虽然依旧笑着,可笑容却格外僵硬,“陛下还是先去处理正事吧。”
李商言的扫了眼一直当背景板的青莲他们,也不说话,青莲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拉着傻乎乎的杨谙璐往外走,“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出去逛逛,逛逛哈。”不是他没义气,有的话确实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听的。
他自己不惜命,却舍不得杨谙璐也被乾帝忌惮着。
傻姑后知后觉地抱着孩子出来,离开之前仍不放心地看了眼李鹤雅,李鹤雅恍然回过神,对她笑了笑,安抚道,“无事。”
“你对她倒是好。”
年轻的帝王有点吃醋。
李鹤雅直接忽略了他的废话,示意大哥也坐下,他们三人正好呈现三足鼎立的局势。她觉得喉咙有点干,伸手拿起茶壶,可抓着茶壶柄的手一直兜着,茶水洒了好几滴在桌子上,还是夏子云看不下去了,自己接过茶壶,给她倒了杯水。
她捧着茶杯,依旧能看到微微颤抖的双手。
谁都没有先开口,似乎等着她。
直到一杯茶喝完了,李鹤雅放下茶盏,缓缓抬头,盯着李商言温柔地化不开的眸子,“你当年,是不是拿了我娘亲的图纸给瑶溪郡主做嫁妆。”
虽然心里已有百分百的确定,可她仍要亲口问一句。
总有那么万分之一的侥幸吧。
“……是。”
话音一落,李鹤雅强撑着的精神瞬间垮了,就连夏子云舒展的眉毛都皱的死死地,“陛下难道忘了家母是被天泽国人所杀吗?”
“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听,又是苦衷呢。
李鹤雅眼眶里蓄满了泪,可她就是不哭,一直强撑着强撑着,眼眸泛起了猩红血丝。
她听乾帝用不温不火的声音继续道,“当年我刚被封太子势单力薄……所以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苒苒,如果能补偿……”
“李商言,你有必要假惺惺吗?”
“苒苒!”呵斥的是夏子云,他不希望自己小妹跟李商言杠上,哪怕他此时也是怒火滔天,“快给陛下道歉。”
年轻的帝王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夏子云这般计较,仿佛将他当做外人,而非妹婿。
“都是一家人,再说当初确实是我做的不对,苒苒生气也应该的……”
李鹤雅直接冷笑了声,“李商言,那你知道我娘亲尸骨被天泽国那些狗贼烧了,骨灰就撒到城门口,叫人践踏吗?”她死死地咬着牙,盯着李商言就像盯着几世的宿敌。
年轻的帝王嘴唇嗫嚅了下,才缓缓开口,“……知道。”
“呵呵,李商言啊李商言,我们一家真的欠你们李家的啊!”她抓起桌上的茶盏就要砸,夏子云慌忙将人搂住了,“苒苒你冷静点!”
李鹤雅气得浑身都哆嗦,目光死死攥着李商言,自从入宫当了皇后,她的优雅礼仪都是刻到骨子里的,这一刻,她仿佛无所顾忌亦无所畏惧了,人被逼到极点,大概什么都记不得了,撕破脸后恨不得跟李商言同归于尽。
夏子云心脏就像被揪紧了一般疼,他咬了咬牙,抬手点了李鹤雅的睡穴,然后抬头盯着李商言,“舍妹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是我对不起夏国公府。”
“母亲为国为民本就心甘情愿,陛下不曾对不起夏国公府,只是对不住苒苒,”他顿了顿,将李鹤雅打横抱起,“苒苒的情况陛下也看到了,强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