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雅嘴上的笑容越发阴森,陪着乾帝那一张不苟言笑的俊脸,让人有种莫名的寒意。
下一刀,砍掉了右手,“这一刀,是为了大将军夏子云!为了满门忠烈夏国公府,为了铮铮铁骨的夏家军!”她声音洪亮,借助内力一直往外传,让所有围观的士兵都能清楚地听到。
又一刀,砍掉了左手,“这一刀,是为了我们因为瘟疫染病的士兵,天泽国狗皇帝阴险奸诈,打不过就用瘟疫害我们将士!该杀!该斩!”
“这一刀,是为了乾国边疆的无辜百姓,天泽国士兵欺凌我们无辜百姓,糟蹋庄稼,祸害牲畜,身为天泽国皇帝不知约束手下,该杀!该斩!”
“……”
“皇后娘娘到。”
李鹤雅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远处由丫鬟扶着过来的‘李鹤雅’,勾了下唇角,反正该做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她干脆扔了手里的匕首。
因为天泽国皇帝已经死了,血液凝固,所以李鹤雅方才那一通杀猪般的举动,也没沾染多少血液。
反倒是那种报仇的快感,叫她神采奕奕的,眸底闪着耀眼的光芒。
而瑶溪郡主却因为悲伤过度,又长时间滴水未进,终于昏了过去。
李鹤雅只是懒懒扫了眼,大手一挥,“带郡主下去休息。”
拉着瑶溪郡主的侍卫有点为难,毕竟郡主就是昏倒了,怀里还抱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孩子,这样看着真的怪渗人的。
李鹤雅看着走到她跟前的李商言,一字一顿道,“顾念瑶溪郡主和亲到天泽国,封瑶溪郡主之女为如月郡主,以郡主之礼厚葬。就葬于天泽国皇陵之中。”
天泽国的公主变为乾国的郡主,却又葬于天泽国的皇陵中。
众人完全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刚来的李商言却知晓,她恨瑶溪郡主,自然不想封她的女儿和自己的女儿平起平坐
可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逼人至此呢?
“该回去了,陛下。”
威风也耍了,仇也报了,总该消气了吧?
李商言就是这么想的,李鹤雅看了他眼,冷嗤了声,“将这些烧了。”
“苒……陛下!”
李鹤雅撩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道皇后还有别的想法?”
李商言明显在压抑着怒气,李鹤雅倒也不怕他,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乾帝,即便不久就换回来了,想做的事她都做完了,李商言便是要处置她也无所谓。
“没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其实看到李商言过来,湛一和湛二就松了口气,只是没想到陛下根本不会阻拦娘娘。不过是真的,刚才看到娘娘切猪肉一样切天泽国皇帝的尸首,除了大快人心之外,他们还有种遍体生寒之感。
娘娘那样子实在是有点可怕。
李鹤雅拂开李商言的手,看向军中唯一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李大人,传旨下去,穆行之为国牺牲,英勇慷慨,应当为乾国表率,特封穆行之为关外候,食邑万户。特此免死金牌一枚,见金牌如见朕。”
这个……
湛一湛二纷纷看向绷着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李商言,眼神分明在说:陛下,您管管娘娘啊!
李商言是真的想管,明知她在假公济私,也清楚她这些命令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但他们都不年轻了,这么多年针尖对麦芒,他也累了,她既然想,自己有是皇帝了,为什么还要委屈她?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过是关外候,若是不应允了她,日后她该对穆行之心怀愧疚,念念不忘了。
“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李鹤雅挑了挑眉,也不说话,直接绕过了人往回走。
李商言叹了口气,想要追上去,走了两步腿软地就走不动了。
如果不是互换身子,也许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为了生下两个孩子,她做了多大的牺牲,而当时因为赌气,他都能陪伴在她身侧。
她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然后他就不由自主地认为,那些都是小事,反正到最后她总会好的,她最能好好活着,陪他变老。
却从来没想过,她活着是这么难受,浑身都痛,睡不安稳。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整日躺在床上,吃着寡淡无味的药膳,无所事事。
进到营帐,李鹤雅才开始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干脆让下人备好了热水,舒服的浸泡在温水中,享受地喟叹了声。
这样的生活真好啊,至高无上的权利,众人追捧,无人敢质疑决定,想要谁死就让谁死,想要谁活就让谁活,还有一副完美健康的身子。
多好啊……
捧起一捧温水从头淋了下来,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呢。
她这头沐浴完毕,换上了舒适柔软的中衣,李商言这边,已经喝光了苦涩的药汁,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要传膳么?”听到动静,他也不睁眼,只是淡淡问。
“叫你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饿,元福,下一碗面,不要葱花多加牛肉,还要多加辣子。”
换做以前,这些东西她是碰都不能碰,除了药膳她什么都不能吃。虽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换回去,但趁着现在,她真的想将以前想吃却吃不得东西都给吃一遍。
有句话她觉得很对,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然后,想要阖眼好好休息一下的李商言,只听到呼哧呼哧吸面条的声音。
他一脸无奈地睁开眼,“真没想到你比我这个真正男人还不拘小节。”
“你现在还算什么真正男人?”李鹤雅眼皮都不抬一下,胃口很好地把所有的东西东西都吃光了,满足地擦了擦嘴。
因为他们现在情况特殊,只有湛一湛二守着,所以进来端碗的也是湛一,他看了看躺在床上弱不禁风的李商言,又瞧瞧吃饱喝足剔牙的李鹤雅,真是辣眼睛。
外头天也黑了,按照往常,也该睡了,不过李鹤雅睡不着,这么舒服的日子,怎么能浪费在睡觉上呢?
“苒苒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如果你想说白日的事,免谈,反正等换回来我任你处置便是了。”
她转过头,看着李商言,满眼的认真叫他无法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如果永远都不换回来呢?”
“你什么意思?”
李商言调整了下靠枕,让自己躺的舒服一些,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都叫他出一身薄汗,实在太弱了,太弱了啊。
“苒苒抱歉,我没想到你为我生孩子,牺牲了那么多,对不起。”
李鹤雅冷嗤了声,干脆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着,安静地坐了会儿,突然转过头,俯身轻轻他的额头,在李商言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灿然一笑。
“记得头一次互换身子的时候,我还觉得尴尬,洗澡都不敢洗。”现在都能毫无芥蒂地去亲李商言了,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咳咳……”被吓到的李商言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苒苒,我是认真的。”
李鹤雅知道自己这身子的,体贴地倒了一杯温水服侍他喝了才道,“我知道啊,可是阿言,你有件事情搞错了,我生下孩子不是为了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哪怕以后强行保胎,生产时心如死灰想要放弃,都是她自己的决心,她需要对两个孩子负责,却没必要对李商言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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