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很无奈。
在明白以手掌轻抚画卷之时,一道无形之力将二人笼罩。
当他们现身于那座忘忧峰之下时,他们发现被一道大河挡住了去路。更可怕的是一道令他们恐惧的力量向他们袭来。
明白忽然现身于青鸾的前方,准备变身与那莫名力量抗衡。
可是不知为何,那道天地之力停在了大河彼岸,而后渐渐衰弱又缓缓退去。
“那是什么力量?”青鸾的目光越过明白宽厚的肩膀,望着对岸的忘忧峰。
“像是真正的仙之力,又像是界力,这种力量我熟悉。”
“明心还没醒?”青鸾低首看了眼明白怀中的明心剑道:“那么多能量都被她吞掉了,也不知她的法力能否提升一些。”想想对岸消失的天地之力,青鸾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有些担心。
“我们混沌灵,向来都是积累期长些,别对她期望太高。”明白将抱着剑的手紧了紧,以防青鸾打起明心剑的主意。
青鸾笑道:“如果接下来,我们再遇到那神秘力量该怎么办?”她暗想,没想到这个傻大个儿并不是那么无趣。
明白道:“若是在以前,我会直接被碾压至死。不过,现在勉强可以接下一记。”明白边说边展示着他的肌肉。
这举动令青鸾不禁莞尔,道:“若是有肌肉就能取胜,岂不所有修士都去修魔炼体了?再看看那张图吧,也许我们还真要重新来一次。不过,你可要管好明心,那样实在太危险。”
二人在穿梭时空之时,不知从哪里来的能量,突然侵袭了二人的身体,二人想动也动不得。
幸亏明心剑及时醒了过来,缓解了二人的压力。接下来,在明心剑与神秘能量抗衡之时,二人疯狂的吸取着那些能量。
力量提升的速度令青鸾心惊。感知之中,短短半个时辰,她便提升到虚神之境,接下来令她不解的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她便直接越过人神境、天神境、神王境、问天境、人仙境、直达天仙境。“这——”她转头望向明白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白解释道:“这算是时光之始的馈赠,这样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同样也是保护画卷本身。若我们返回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这馈赠的力量会消失。同样,若是我们一直不返回,时光之始会陷入沉睡,直至我们返回为止。只是可惜了,若是明心不捣乱,这些力量还可以再进一步。”
“你是说,明心醒来了?她有没有事?”
“还是青鸾姐姐真正关心我。大明白!为什么你抱着我不放?”明白怀中那把透明的剑居然说话了,这令青鸾很是惊喜。
青鸾问道:“明心,你能现身吗?”
“还说呢,时光之始中突破是很危险的。若不是我化解一部分能量,你会达到仙王境。那时,时光之始就不能困住你了。在时光隧道内飞升,结局会很惨的。嗯?奇怪——”明心剑明灭不定,片刻后明心道:“大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冲破了界壁?”
“我哪里知道,也许未来就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中呢。”明白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你不觉得,这空间之力很熟悉吗?”
接下来的瞬间,明白和明心几乎同时道:“混沌器!”
青鸾像看两个孩子在玩耍,笑了笑继续稳固她的修为,她才不管什么混沌器。
混沌灵她见识过了,看起来和自己没什么区别,只是原形有些怪异,不过她还能接受。她心里想的是,现在离夫君越来越近了。
明白道:“我们应该是走错了时间,这里感知不到问天塔。”
没办法,二人只能再次启动时光之始返回,以便重新来过。只是这次,她们非但没有回到王城,哪怕是回到智塔寺也可以啊?竟然意外的被时光之始丢了出来。
这是王城。
这是另一个时代的王城。
他们终于在王城中,遇到了一位修行者。
…………
“这位公子,在下青鸾,敢问智塔寺在何方?”
在下?欢然心道,仙都是这般谦逊的吗?
明心道:“不用问他,他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一个呆瓜!”
“三位不妨来府上一叙吧。”欢然无奈的建议道。他想,这是个好办法。来到府上你为客,我为主,总不能一直困着我的神魂吧。
“那青鸾便叨扰了!”青鸾拱手道。
那大个子没说什么,也是向欢然用力的施了一个拱手礼,而后他转头瞪着明心。
明心气道:“你自称是我的侍者,怎么又来管我?”
虽这般说着,还是心有不甘的将神识之力散去,就象是她失去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玩具。
欢然长出一口气,本来以为仅有一位仙,现在居然出现三位。这可如何是好?他头疼于此事是否与义父如实相告。
仙凡有别,他们能与自己平等对话,是因为自己是修行者。若是义父无意之间冲撞了仙,以他的凡人之躯,怕是仙的一个眼神便会令其消于无形。
正思索间,三人已悄无声息的现身于他的眼前,院中的侍卫竟然毫无反应。这种远距离的身形易位之术,欢然是无法做到的,毕竟那需要仙法及仙力的支持才可以。
“哦——在下慕容欢然,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小姑娘抢道:“喏——这位是青鸾姐姐,这位是我的剑侍明白,你可以叫他大明白师兄。我呢,你叫我明心便可。”
欢然问道:“不知三位,因何来此?”欢然心中嘀咕,这三位还真是怪得很,装束上都奇古无比。便说那青鸾的穿着,他只在古卷上见过。还是那种保存完好的。若是不懂藏书者,怕是早变成残卷了。
“我们在寻找智塔寺,但所遇到的人都说没听说过。”
欢然想了很久,又摇了摇头,转身吩咐下人,将整个域界的所有地图都取了来。但令人失望的是,地图上没有智塔寺。欢然注意到,那青鸾看到地图时,表情很是怪异。
欢然将目光又落在青鸾的身上,再次确认道:“三位究竟来自何处?”
青鸾道:“实不相瞒,我们从过去的王城而来。只是那时还不叫丞天城,王城不过是一片大帐而已。”
欢然疑惑道:“你们来自过去?”他从未想过颢天域不但有仙,而且还精通时间法术。
“是啊,距今也不知多少年。还请道友多多费心。只有找到智塔寺的方位,我们才有可能回到时光之始。”
欢然心中一动,他不明白,脑海之中为何会出现有关时光之始的记忆。
一位形容模糊的老者端坐于一株古树之下,面前围坐着一群孩童。
老者悠然道:“太初之始,有异灵遁入颢天域。此灵以吞噬生灵为生,其法力强大至无人可敌。
百族无奈,只能寄望于神,祭天祈之。求神灵护佑,便要祭生。
巫人施古法,以死为代价,窥破至幻,寻得一精灵女子。
此女自称羽樱,她自至幻而来,只为解人间之难。羽樱遇异灵,鏖战十数昼夜。
羽樱终有不敌,在生死之间,她施展幻术,将异灵困于其间。
那幻术所形成的阵法,便为时光之始。那异灵被困其间,便只能在时光中游离。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亦没有未来。
维持幻阵需要无尽的天地之力,羽樱只能将那幻阵,弃于冥界的无妄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转瞬之间,那无妄海变成了一片沙漠。
那沙漠中有种时光之力,老者进入,瞬息间可能变成孩童;幼童进入,也可能在瞬息间变成老翁。也可能变成一堆白骨。所以,冥人称那沙漠为时光之沙。
太古末年,有百族行者数人,跨虚空入冥界,进入时光之沙。
其中有一精灵少女,丝毫不为时光之力所影响。最终她独自从沙漠中走出。她带出一卷画卷,有仙人称其为《时光之始》”
“师父,何谓时光之始?”一位男童郑重道。
老者长声道:“之于种子而言,时光有生之力;之于老人而言,时光有死之力。如此看来,时光为生死,有生有死,即为轮回。所以说,时光是轮回。轮回之间,不只有生与死,还有寒暑四季;修仙者务虚、入世者务实,所以说,时光中有虚实;人的心境动则时徐、静则时疾,所以,时间是动静;修行者终生所求,便是将时光放缓,此路无期者,即为永生。”
“师傅,为什么时光不能是生灵?”
老者举首向前望去,那里云卷云舒,恍惚之间,他像是回到了童年。
那时,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缩在父亲的怀里,好奇的向从时光之沙中走出的少女望去。
父亲抚摸着时光之始的画卷,欣慰的笑道:“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童拱手道:“小女子羽樱,拜见大人!”
“你是羽樱?”父亲难以置信道:“你怎么可能是羽樱?”
“百年不见,大人气色不错。”
“……”父亲被惊得说不话来,只是盯着那精灵许久,才道:“承蒙羽樱仙子当初所赠仙药,在下——还好。”
“从今以后,不必再叫我羽樱了。”
“那——”父亲不知该如何发问。他还是无法适应羽樱的身份。
“从今以后,你们就称我为——”羽樱傲然道:“时光!”
老人将目光于那云雾间收回,淡淡道:“希望你们能明白,时光是你们的朋友。也许你们本不该在这里,是时光将你们遗忘了。终有一日,她会回来将你们从这里带出去,带着你们在时光之中穿行。因为那里是你们的归宿,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你们是时光之子!”
众小童齐声应是。
老者像是累了一般,轻轻一挥手,那些小童便如雾般消散了。
欢然呆怔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不知那奇怪的场景因何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他觉得那老人,即熟悉又陌生,而那些活生生的孩子居然是他所幻化而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在心间问了无数遍,没人能够回答他。最后,他将自己所见,归罪于幻觉。
明心踢了欢然一脚道:“哎,你听没听青鸾姐姐问话!”
“自然听到了,我只是不明白,什么是时光之始?”
“是一幅画卷。”明白从怀中取中一画轴,轻放在桌案之上,缓缓展开,轻轻一拂。
欢然向画上望去,一座大城跃然纸上,街上行人匆匆。他疑惑道:“这不是丞天城吗?”
青鸾三人也凑上去观看,而后一同疑惑地注视欢然。
明心道:“你胡说,这里明明写着忘忧峰三个大字,难道你看不到吗?”
欢然正色道:“当着三位仙人的面,欢然不敢妄语。我所见确实是丞天城。”
青鸾见欢然不似作伪,便道:“也许,这时光之始并非如我们所想。这个时空的人看不到时空的彼岸。那——你可知上墟和殇离郡?”
欢然道:“殇离郡现在已经是一座大城,处于丞天城东北一万五千里的方位,上墟在西北,上墟很大,离丞天城最近不到万里。”
青鸾面现兴奋之色道:“那,忘忧峰呢?”
欢然摇头。
青鸾看着画卷上又问道:“蒲湾呢?”
“沿大路西行八千里可达,那是个海边小城。”
青鸾很困惑,蒲湾的名字至今未变,怎么会有了海?“玄武港呢?”
“在极尽海的另一边。据精灵族特使所言,大致方位西南六万里左右。”
“怎么会这样?”青鸾是兴奋的,因为找到了玄武港算是找到了回家的方向。但令她不解的是,怎么会多出一片极尽海?
“上古之初,曾发生过一场仙战。因为动用了仙阵,大陆便被打碎了,分成了东西两片大陆。”
“如何才能到达玄武港?”
欢然心中不解,你们都是仙了,难道不能破空而行吗?但又一转念,也许仙也有游山玩水的兴致呢。
于是正色道:“蒲湾有商船直达玄武港。若是三位有需要,我可以送你们一份通关文牒,那商船也是我慕容家私有,很是方便。只是,恐怕要委屈三位,我们没有客船,只有每月一次往返的商船。条件差了些,不过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欢然心中暗想,赶紧将这三位仙人送走,若令义父得知此事,还不知会如何。
“然儿,房中可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