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笑没有看聂虎,她始终平静地看着罗清光一个人。
罗清光的年纪虽然大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糊涂,亦不冲动。他制止聂虎,同样平静地看着沈含笑。
尽管沈含笑的这身装束令罗清光不自在,令他心里不舒服,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情来,就连他的语气也十分平静。
“明人不说暗话,沈将军,你此次前来究竟什么目的,直说了吧。”
“罗老将军快人快语,那我便直说了。我想歇战。”
在场的人再度愣住,碧溪和品延都惊讶地看着沈含笑,他们真的搞不清楚沈含笑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的。
南越和北珉歇战?怎么可能?南越一连丢失两座城池,怎么甘心就此歇战?
北珉连创南越,晏开和晏无心又怎么可能同意就此歇战?碧溪可以断定,这是沈含笑一个人的主意。
碧溪是唯一知道沈含笑真实身份的人,她知道沈含笑的真实身份,便知道面对这位年逾六十的老叟,对于沈含笑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开始不明白沈含笑心里的想法了,难道就因为罗清光,她就要放弃自己的复仇计划吗?
就算沈含笑能够说服罗清光歇战,难道她还能够说服晏无心吗?沈含笑真是疯了!
“罗老将军您时隔多年再次入世,可能有所不知,南越此次之所以会和中域联合起来,一起攻打北珉,完全是因为南越受到了中域的挑拨。”
罗清光确实不清楚这场战事的原委,他也不需要知道南越和北珉为何开战,既然开战了,就是敌人!
“中域联合南越一起攻打北珉,罗老将军您有没有想过,如何南越一直节节败退,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沈含笑问,“罗老将军您不妨考虑,这场战争打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受益人!”
沈含笑问的问题十分犀利,她想要诛心,诛罗清光的心。
“想必诸位将军清楚,三国混战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南越连失两城,中域迟迟没有攻下辽城,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晏无心太过阴险狡诈了呗。南越士兵在心里吐槽道。
“诸位心中可能会想,是因为辽城易守难攻,是因为我北珉次次都打得你们猝不及防,可诸位有没有想过,中域举国之兵,想要攻下一个辽城,难吗?”
沈含笑扫了众人一眼,“中域若当真撕破脸了,它举国之兵,又怎么可能拿不下一个辽城!不瞒诸位,我北珉从辽城传来的战报,中域虽然攻打过辽城几次,却次次都是佯攻。”
沈含笑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事她不必说的太透,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中域和南越的联盟本就不可靠,沈含笑一番话,更是让他们对中域诸多猜忌。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老将军您是懂得的。现在我北珉和你南越在战场上厮杀,他中域却在一旁做壁上观,目的是什么?”
罗清光陷入了深思。
沈含笑说的都是真话,唇亡齿寒的道理,罗清光自然懂。
南越和北珉继续厮杀下去,不论北珉的结局如何,南越确实撑不到最后。
中域王狼子野心,他和南越的联盟,岂能是真心。
当初苏澄和中域王联盟之时,二人打的主意很好,两国一起灭了北珉,之后再将另一个国家吞并,自己称王称霸。
苏澄却没有想到,北珉的这块骨头竟然这么难啃。
这个时候,罗清光已经不敢说北珉究竟是骨头还是狼了,南越已经成了一块骨头,不是北珉嘴里的骨头,就是将来中域嘴里的骨头。
罗清光心里叹息一声,这一场仗打的就糊涂,偏偏当初苏澄和中域联盟时,朝中竟然连一位劝阻的大臣都没有!
“你来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哄骗我们暂时和你北珉休战,待你们全力拿下中域之后,下一个待宰的羔羊,岂不就是我南越。”林英林冷哼一声,不得不说,他的脑子难得灵光一次。
“没错!这些花言巧语休要再说了!罗老将军既已经出山,鹿死谁手尚不可知!我劝你啊,回去之后洗干净脖子,在镇江城等着我们回去取你的脑袋吧,哈哈哈哈。”聂虎大笑道。
碧溪的眉头蹙起,她开口说道:“我等乃是真心来和谈。”
“真心和谈?那好啊,你把镇江和扬州还回来,我们便信了你是真心来和谈,到那时候,我们再来说和谈的事。”林英林的语气依旧带着讥讽。
沈含笑的眉头蹙起,她微微瞥了林英林一眼,她瞥见林英林趾高气昂的样子,觉得这个人还真是欠扁。
不止欠扁,他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南越的将士损失小半,元气已伤,南越的实力也大打折扣,这个时候林英林竟然还自认为自己站在高处,觉得沈含笑来何谈,就是来求他。
“这位小将军可真会说笑,我看小将军既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也没有真心要何谈的意思,不知道罗老将军您的想法如何,若是您的想法和这位小将军的想法相同,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沈含笑的语气硬起来,她的胸膛也挺了起来,她虽然在和罗清光说话,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林英林。
罗清光不是林英林这样的黄毛小子,他深思熟虑之后,缓缓地问道:
“沈将军,你说的话,有些道理,我们这样再斗下去,确实只会让中域捡了便宜。但我这小将军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你要怎么样向我们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沈含笑笑,“只要罗老将军您愿意和谈,我自然有办法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罗老将军您仁慈,想必也不想看到南越的百姓因为战争的缘故,流离失所。”
“老将军,此女狡诈的很,万不能信她的话啊。”聂虎趴在罗清光的耳边,低声劝阻道。
罗清光慎重地看着沈含笑,“这件事我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