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栗此刻面上已是带上怒意,“阿狼那小子,四岁便被华县令从田间捡回,可未曾料到他竟是个小奸细。
刘桀和华县令向来不合,他竟将华大人的印章交给刘桀。
唉,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着说着,越发激动起来,连唾沫也是喷出。
“不过,大人,您问这事,是有何缘故?”
方明青听闻刘栗的这句试探性的问话,面上挂上了与李正使一般狡猾的神色。
“前些日子,偶然路过一处,发现华县令的尸体已是被人挖出,且怀疑华县令的死并非偶然。
”
刘栗似被惊住,而后才反应过来,打翻了手中的茶水。
“何人,何人做出这等有损阴德之事。
”
方明青看着刘栗的表情,心里已是凉透,面上的笑已是僵住。
可刘栗却依旧在埋汰着那挖坟之人,丝毫没有注意到。
“刘伯,你这手受伤,平日里的琐事怕是难做。
这样,我派人前去帮你料理谢家务。
”谢锦兰瞧着方明青的面色渐渐黑下去,忙出口道。
刘栗这才停下,连连道谢。
谢锦兰摇头,温和地笑着,见着没有其他的事了,谢锦兰便让刘栗退下。
“他当真是那个劫走哼唧的人?”
待刘栗离开后,方明青再也是忍不住。
枉他先前那般信任,帮着瞒下了粮税之事。
可现在刘栗居然将方昊放在那种地方。
“明青,你勿急,可能不是刘伯。
那日我们所见那人动作迅速,而刘伯腿脚不便,恐怕右臂受伤只是巧合。
”
“但愿吧。
将一个小娃娃放在一具死尸旁边,此人是何等的心狠。
如今方昊的嗓子已是受损,每每发声一回,便疼得哭。
”
方昊回来后便是啼哭不止,本以为只是因着烧症,可烧症好了之后,嗓子却不见好。
“待杜小弟配好药,许会好些。
”谢锦兰说得并不肯定。
待谢锦兰和方明青说得差不多了,华安文行了一礼:“大人,夫人。
我先行下去了。
”
“嗯,先生去便是。
”方明青点头应道。
谢锦兰随着方明青离开了印堂,到方明青办公的处所。
先前已是说过,次安县是个国中国,外人是瞧不见这个小小的山县。
故而,谢锦兰才会这么方便地来往县衙的任何地方。
因着只需要一个人的同意便可,而此人正是方明青。
方明青和谢锦兰的午食向来是在县衙里用得,一般是水芹送来。
但因着水芹犯了错,便是由方母辞退了去。
本来是安排刘氏送饭,可今日怕是不行了。
刘氏早先便得到了要送饭给隔壁刘栗的消息,脸上的笑意已是收不住。
早早地,备好了饭食,提着食盒,到了刘栗的破草屋中。
刘栗此时正坐在木桌旁,看着前方的墙壁发呆。
“饭来了。
”
粗嘎的声音吸引了刘栗的神思,刘栗起身,想要接过刘氏手中的食盒。
却被刘氏躲过,刘栗蹙眉。
“替我谢过大人。
”
“好。
”
刘氏将食盒打开,将里头的二菜一汤一饭摆放好,筷子递给刘栗。
刘栗左手用得熟练,不过一会,饭已是吃完。
吃罢饭,刘栗依旧是坐在原位,沉思。
忽地,觉着不对,刘栗抬头,见刘氏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刘栗蹙眉:“收拾好了,便先回去吧。
”
刘氏摇头,面对着刘栗,露出惨笑:“刘县丞,你可还记得一年前的黑山岭?”
“黑山岭?不知晓了。
”刘栗一听便是矢口否认。
“看来刘县丞,您是记得的。
那您也该是记得我的。
”刘氏将自己毁容的部分用手遮住,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也正是这半张脸,让刘栗的双眸放大:“是你。
”
而正巧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狗吠。
四姑婆的声音已是传到刘栗的耳中,刘栗单手将刘氏推进房里唯一的遮蔽物——衣柜。
刘栗见刘氏还在整张,忙低声吩咐道:“别出声,我会帮你找到你儿子。
不然,死也让你瞧不到。
”
刘氏一听,停下了动作,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而衣柜门已是合上,最后一点光线也是被阻挡。
“哟,三堂哥,有人给你送过饭了?”四姑婆看了看长木板上的食盒,将自己的食盒放在了桌上,“是那小娼妇送来的?”
刘栗摇头,从衣柜旁走到桌旁。
此刻他手里头已是没了木拐,步履却是轻快。
“不是她,前些日子就回去了。
”
四姑婆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笑笑:“二堂哥也是记挂着她。
没想到,这小娼妇,破了瓜之后,这般浪荡。
”
“刘桀?他不是嫌脏吗?”
“嫌脏?嘿嘿,那也得看品相。
唉,不说了,不说了。
过几日我也是要忙起来了,这接生的活,累人得很。
要不是可以……”四姑婆说到一半,却是不说了,“走了,走了。
你也不用送了,晚间,可要让那小娼妇送饭?”
“不必了,近日,方大人会帮着送来。
”
“啊,他啊。
说来乔迁宴那日我也进去瞧了一瞧,不愧是外头来的,那排场大的哦。
”
“你如何进去的?”
“三堂哥,你老喽。
我们三个的房子都是同样的构造,具是打通了地道。
等我忙过了这阵子,我去瞧瞧外边人怎么过夜的。
说来我来时,那冤家,又是穿着一身青衫。
昨日还问我,是那新县令长得俊俏,还是他俊俏?哦呦,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尽吃些瞎醋。
”
刘栗也是不去管四姑婆偶尔的发疯,蹙眉,他确实是忘了地道一事。
等到他回过神时,四姑婆早就离开了,食盒却是留在了桌上。
刘氏早已出了衣柜,瞧见刘栗的模样,眼睛通红,而嘴角却是挂着讽笑:“原来那栋房子是你的,还带着密道,呵,刘县丞,你想做何?”
……
黑山岭,冷夏手里拿着剑,面色平淡。
倒是一旁蒙面的男子急了,正欲询问身前之人,却是被身旁另一个蒙面的男子拦住。
“夫人所言,冷首领可是明白?”一个商贾服饰的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目光中不时闪过精光。
冷秋颔首:“那洞里的人,如何处置?”
商贾笑意更深:“与先前一般便是。
”
“先前?”
“哦,倒是忘了,先前的那些人不是冷首领处置的。
”商贾摇头失笑,把手架在脖根处,抹了一下,“就是这般,冷首领最熟稔之事。
”
冷夏却是面色一变,冷然了几分:“在下金盆洗手多年,这事做不来。
”
商贾挑眉,似是回想,玉面君的名头可是和冷夏的身手不相上下。
否则,夫人也不会费那么多的工夫,只为将玉面君拉拢过来。
不过,拉拢后,才发现此人脾气古怪得很,谁知道他到时会不会倒戈相向。
但是后悔是来不及了,放弃也是不甘心,夫人也就只好将此人远远地打发到此处来。
没想到此人居然乖乖地来了,不过现在着实棘手。
商贾眸色一亮,而后拱手道:“夫人说了,若是冷首领能将此事做好,那玉心镯,便是交予冷首领了。
”
“哼,玉心镯?”冷夏突然出剑,险些伤了商贾,“那本该就是我的,奈何那等女子心思狡诈。
”
冷夏转身,往前走去。
其身后的蒙面男子们纷纷让道,生怕惹了这个煞神。
待冷夏的背影消失,蒙面男子中的一个道:“周管家,冷首领是应下了。
等夫人消息一到,便是矿洞崩塌之日。
”
“呵,他一直这般?”周管家说着冷讽的话语,面上却是一直带着笑,“也亏得你们了。
”
“唉,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