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晚餐的时候,经理竟然破天荒地走到他们这一“低级员工桌”,当然她已经吃饱了,她只是过来对“下级人员”表示慰问,刚好萯卿旁边有个空位,她一来就拉开椅子坐下,大家都进入警惕状态,经理说:“你们吃得怎么样?”她根据就近原则目光一扫就是萯卿第一个中枪,“我喜欢这里的青菜,真脆爽!”萯卿老实回答,这里的青菜的确不错很有口感,只是有时候没炒熟……
“还好!”月芳慢慢地点头,她能这么说大家已经觉得很厉害了,如此违心的话她也说得出,她可是这里面最挑食的,差不多都是吃汤泡饭比较多次。
“我比较喜欢这个。”看着经理手指的菜是咸菜炖排骨,几人震惊地对视一眼,萯卿又老实回答:“这酸爽,真够味儿!”几人偷笑,因为这盘菜特别酸,不跟家里的酸菜的酸一样。“对啊,看不出经理好这口。”陈锐补刀,当然只有他们几个人明白,经理看到大家在笑以为她很好地融入了他们,也开心地笑了。
萯卿看到她难得如此平易近人,突然就开玩笑地问:“经理,如果你家陈部和黄部都掉进水里了,你会选择救谁?”桌上的人,甚至隔壁桌的人都笑了,陈部在隔壁桌而黄部在萯卿旁边的另一个座位坐。
经理认真地看着萯卿,萯卿感觉她的大眼睛像在瞪人,“当然是陈部。”
“唔……”大家开始起哄。
“是不是因为陈部比较瘦?”在场的人中只有萯卿没笑,她同样认真地看着经理,突然这么问了出来。经理一愣,她是一个对事很认真的人,刚刚萯卿的玩笑她同样认真对待,一番思考后确定选择救陈部因为陈部比较有能力,却没想到萯卿认真起来会想到这个原因,她忍不住哈哈大笑,或许她真的得如她老公说的,不要总是绷紧神经而对凡事太认真,于是她不停地点头说:“你怎么可以说出来?!”一边的黄部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会中枪,挠一把萯卿的痒痒,边挠边说:“你什么意思啊?皮痒痒了是吧?”萯卿最怕痒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马上抛下筷子逃跑了,黄部还追了过去,“大人饶命啊!”众人只听到萯卿的声音在静默的餐厅里飘荡,大笑起来。
彩虹和萯卿站在门口迎宾,这个时间点外面陆续有车开来,突然萯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惊讶地半张着嘴,一个客人刚进来她也没说欢迎光临。彩虹刚想说她,却发现她眼神里算是惊喜,好奇地顺着她定住不动的目光看去,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生正站在一辆白色劳斯莱斯旁边跟摇下车窗的人说话,他穿着白色的圆领T恤,米黄色休闲短裤,小腿看起来又白又瘦又长,不禁感叹:真漂亮的腿啊!
“哎呦,看不出来哦!小卿也有花痴的时候,原来你好这口。”彩虹坏笑着撞了撞萯卿,这样说。
萯卿没有理她,而是在纠结要不要躲起来,心想自己穿成这样会被他笑死的,那家伙怎么回来啊?!惨了,来不及了,已经被他看到了,呀!他什么表情,笑成那样,可恶。不理了,我无论如何也要临危不惧,骨气和气场可不能少。
“欢迎光临!”一旁的彩虹甜甜地说,还深深地鞠了个躬,萯卿哭笑不得,到底谁花痴啊?!
彩虹弯下腰时发现那个男生穿着纯白色皮棕色底的鳄鱼鞋,他的脚在她面前停住不动,激动地想,他是在看着她吗?抬起头时却惊讶地发现他一直含笑看着萯卿,萯卿也微笑地看着他,他们的眼里都是老朋友相见时的喜悦。
突然她听到那个男生动听的声音,“你什么时候下班?”
“嗯,不太确定,明文写着九点半但我们一般是至少到八以后才走。干嘛?你等我吗?”
“对啊,那下班记得别走咯,我在外面等你。”他说的理所当然,好像她不会拒绝一样,但她还真没有拒绝,“Ok啦!那你要不要上来吃?”
“不了,我去见几个朋友,反正你记得下班别走就对了。”他说完又转过头看向彩虹,“彩虹谢谢你的欢迎啦,不好意思了我辜负你的欢迎了。”还露出灿烂的笑,彩虹还在他知道自己名字这件事的惊喜中没反应过来又被他阳光的笑迷到,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去也没反应过来问他联系方式。
他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大声说:“对了,你穿这套衣服真像我奶奶!”
萯卿当即咬牙切齿地大骂道:“你的死期到了!”他竟然还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然后打开车门就上车了,引人注目的车子很快在她面前开过,她不爽地说:“靠!”结果刚说完就看到经理站在她的旁边,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
“你竟然把一个劳斯莱斯客人骂走了?”她生气地说。
“经理,别误会,他是我哥们儿,而且他刚刚说我穿着这身衣服像他奶奶。”萯卿说到后一句十分委屈。
经理认真地打量她一眼,说了一句更伤人的话:“好像会是挺像的。”然后就走了。萯卿不知道该庆幸不被惩罚了还是难过自己穿这衣服变得这么老了。
经理走后,彩虹靠过来有点生气地质问她:“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萯卿迅速地回答:“额,我跟他说过我在这里认识一个黄色头发的女生叫做彩虹,不仅名字可爱,人也很可爱。”其实她今天中午跟他聊天的时候说她认识一个黄色头的女生叫做彩虹,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癫狂……因为她平时放荡不羁,还胆大地让萯卿载她。
彩虹听到这回答想必是很难找的,因为她害羞地笑了,随即又问:“他真是你哥们儿?不是男朋友?”萯卿翻了个白眼,说:“我们都认识九年了,爱情哪有这么长久!”
彩虹先是开心,看来自己有戏了,但是萯卿为什么说爱情不长久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萯卿刚对新来的一大家子客人说完欢迎光临,就听到背后有人冷冷地说:“喂!小弟!”她听出来是小胖妞的声音,然后转过身,发现小胖妞竟然对她脸臭臭的,第一次看到他对她这幅表情。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他又问。萯卿对他莫名其妙的臭脸感到很搞笑,因为他长得很像她小时候的小伙伴小慧,生气的时候更像了,萯卿故意说:“关你什么事?”然后转身走进餐厅向上二楼的楼梯走去,这个时候也该上楼帮忙端菜了。
眼前果然是一片“繁荣景象”,萯卿看到彦铭在第一桌收盘子,于是快步走过去帮忙收桌。
彦铭收着收着突然发现桌子上的盘子少得更快了,才注意到多了一双手在收桌,那双手手指纤细修长,可以看出她的手原本是柔嫩的,应该是长期的手动工作导致她的手变得有点粗糙。那双手利索地把盘子里的剩菜和碗里的剩饭倒进汤盆里,没有一点汤汁溅出来,大小形状不一的盘子竟被叠得十分好看,然后他就知道是谁了。“一楼多人吗?”他突然问。
“没二楼多,哈哈!客人都被彩虹赶上二楼了。”
“她怎么赶的?”彦铭把抹布拧干扔到她面前,然后开始收桌上的骨头残渣。
萯卿摊开抹布开始用力擦桌,说:“彩虹说‘温馨提示,二楼比较凉快哦!’然后大部分客人就傻傻地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哈哈!”因为二楼人特别多,上菜时间会比一楼慢很多,所以萯卿笑称上二楼为“不归路”。
“彦铭十四桌!”彦铭了然,小心地推着车前进,萯卿迅速地在收好的桌子上摆上新餐具,然后快步到十四桌一起收桌,突然菲菲走了过来说:“我帮你们一起收。”然后把盘子的菜倒进满满的汤盆,溅出的油滴在了萯卿的衣服上,萯卿心想待会他来找她,她身上必是有一股油腻腻的味道,惨了,说不定他又说像谁了。
菲菲看到她微皱眉头,以为她生气了,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萯卿抬头,笑着说:“没事啦。”菲菲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生气就放心了。
因为菲菲的加入,萯卿和彦铭收桌的速度没有加快反而变慢了。因为菲菲倒太满了,汤面完全平行于盆口。彦铭端的时候得特别小心,因为汤里面的饭菜是堆起来的,有一部分没有在汤里,所以当盆移动时饭慢慢地沉下一部分到汤里,汤汁就洒了出来,于是他还得把滴到汤汁的椅子也擦一遍就落下了收骨头渣这个任务给萯卿,萯卿既要收残渣又要擦桌,两个人收桌进度大大减慢。
“菲菲,我们收桌你来摆餐具吧。”收到下一桌的时候,看着又有刚来的客人,萯卿想不能再慢下去了,就忍不住建议菲菲。菲菲点点头,彦铭和她都松了口气。
“阿姨,筷子在哪里?”突然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走到萯卿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目光,萯卿的气也生不起来,弯下腰温柔地对他说:“小弟弟,你等一下哦,我去拿给你。”然后快步走到消毒碗柜抓了一把筷子,回到小男孩面前,问他:“你们家几个人来吃啊?”
“四个!”萯卿拿了四双筷子给他,同时还说:“以后要记得叫我姐姐哦!”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萯卿满意地笑了,刚想摸摸他的头,谁知小鬼下一句说:“好,阿姨谢谢你!姐姐再见!”手顿时停在半空中。
“哈哈哈!阿姨好!”彦铭大声地嘲笑她。
“笑什么笑!你信不信待会就有小屁孩叫你叔叔了?!”萯卿自信地说。
“切!我才没你那么老!”
萯卿笑而不语,开始哼起歌来。当他们又收完两桌,彦铭推着车慢慢行驶。突然一个比刚刚的小男孩要大一点的男孩跑到彦铭面前,抬起小脸说:“叔叔,厕所在哪里?”
“扑!”萯卿爆笑出来,彦铭瞪了她一眼,严肃地说:“我才不是叔叔呢!叫我哥哥我就告诉你!”
男孩嘟着嘴看着他,萯卿忙走过去说:“别理叔叔,姐姐带你去厕所哦!”男孩主动牵起萯卿的手,还乖巧地说:“谢谢姐姐!”然后萯卿握着他的小手去厕所,临走前还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
从此萯卿就开始叫彦铭叔叔了,比如“叔叔,帮我把那个递过来好不好?”“叔叔,来帮忙把这些残渣收了!”“叔叔,我来帮你端菜吧!”
彦铭一向不喜欢跟人玩耍,特别是跟女生靠太近,但萯卿看他不像其他男生一样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而且他眼神干净,所以总是想跟他聊天,但他总是看她来就拿着手机走远,寻另一僻静处玩游戏,萯卿就更喜欢开他玩笑。
此时他蹲在地上刷饭桶,后面却有个讨厌鬼总是在说着:“叔叔刷饭桶啊?”“叔叔天天刷饭桶会不会变得讨厌吃饭呀?”“叔叔这个刷子怎么这么像刷马桶的?”
彦铭咬牙切齿地转过头,看到萯卿正一手拿着一条红抹布和一条黄抹布手舞足蹈,生气地说:“是啦,阿姨。”
萯卿瞬间愣住,然后看向他说:“哈哈!阿姨?叔叔怎么可以这么叫我?”彦铭把水开得大大的盖过她的声音,然后用手大力地往萯卿身上泼水,“啊!叔叔干嘛?!啊啊啊!”然后终于把她吓跑了,才深深地呼了口气,感叹女生就是烦人。
萯卿在窗户上一条一条地晾着抹布,把黄色、绿色、橙色、红色的抹布间隔挂在竹棍上,一般人晾抹布就是晾抹布,而她总是想让繁琐的工作变得有趣点,这样生活会更开心、更有意思。
“小卿!”彩虹突然出现,趴在萯卿的肩头,“怎么啦?你怎么跑二楼来?”她很好奇,因为彩虹喜欢待在一楼,在一楼比较轻松,还可以偷懒。彩虹摆摆手,然后靠过来,挑挑眉说:“那个帅哥是你同学吗?”
她翻了个白眼,敢情是为他而来,“是啊,小学四年级我们就认识了。”说完就转身要去拖地。
彩虹一把拉住她,“别走啊!”然后又跑到她前面说:“其实他好像很幼稚,看到了他的T恤吗?哈哈!上面画了一只史努比!他一个大男生穿的那件也偏小了…”“喂喂!那件衣服有那么差劲吗?”萯卿突然打断她这么问。
其实那件衣服是萯卿在高二那年夏天用奶奶的老旧缝纫机做的,那个史努比是她照着枕头上的史努比画的,当时是凭着自己想象做的尺码,因为她和他在两地,所以这么多年,他们见没几次面,没想到衣服做偏小了…更没想到他今天会来,还是穿着这件去年九月萯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哎呀大小姐,哪凉快哪待去吧!我要干活啦,早点干完早点下班!”萯卿挣脱她的手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