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梦的表情显得格外急促,三两步便迈到了我的身边。
方教官知趣,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由梦凑近我的身边,关切地望着我,继续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呀赵龙,伤的到底怎么样了,不要紧吧?刚才方教官打电话给我,说是你被凯瑟夫打吐血了,急的我开车赶快赶来了,路上我都放到了一百脉……”
我捂着胸口,强忍住疼痛道:“不碍事的。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硬气功护体,他凯瑟夫能伤到我?”这样一说,却被自己的谎言恍了一下,急剧地咳嗽了几声。
由梦是个心细之人,立刻发现了我的异样,伸过一只手扶住我的胸口,皱眉道:“是不是胸口疼?是不是?咱赶快到医院检查检查吧!”
我摇头道:“不用,不用。小伤而已。”
由梦愤愤地道:“赵龙你怎么回事儿啊,老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你可要知道,现在你的身体,不仅仅是你自己的!”
我误会了由梦的话意,以为她这是一句暧昧之言,意在告诉我我的身体也是她的……不由得脸上一红,胸部的疼痛倒像是突然也减轻了不少。
我低下头,美滋滋地对由梦道:“由梦你放心,为了你,我会保重好你的身体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话间脸上有些热辣的感觉,这种情话,还真是难以启齿。
谁知由梦眼珠子转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道:“赵龙你瞎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是说,你的身体也是特训队的,也是特卫局的,你不保重好身体,就是对警卫事业的不负责任!”
我的心里立刻涌进了一股苍凉,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正在我感到由衷地酸楚的时候,由梦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当然啦,也是本姑娘的!为了本姑娘,你也得好好保重身体!”
此言一出,我化悲为喜,觉得身上的痛楚,立刻之间烟消云散。
我仍然打肿脸充胖子地道:“我真的没事儿,我身体硬朗着呢,他凯瑟夫伤不了我!”
但是由梦还是不放心,直接走到我的身边,左右前后打量了一番后,继续劝我进医院检查。
我只是推说没事儿,小伤而已。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咳嗽,彻底地将我的伤情出卖了。
一口血溅在了办公桌上,鲜红鲜红的。
我试图将胳膊挡在上面掩饰,但是眼疾手快的由梦一下子拽住了我的胳膊,尖叫起来:“啊―――赵龙,你吐血了?你吐血了?”
胸部的疼痛,让我再也无力隐瞒事实。
我支吾道:“是受了点儿内伤。不过不要紧,调养一下就好了。”
由梦愤愤地抓着我的胳膊骂道:“赵龙你简直太迂腐了,气死我了!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硬撑什么?走,快走,跟我去医院!”
我摇头道:“我不能去。马上就要汇报表演了,特训队离不开我。”
由梦气的牙齿直咬,强行将我拉起来,皱眉道:“赵龙,生命要紧还是表演重要?其他几个教官会安排好汇报表演的事情的,你跟我去医院,不然的话我让由局长过来亲自请你,看你去不去!”
由梦将由局长搬了出来,倒是让我颇觉无奈。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由局长和上级部门知道,否则的话,就会被夸大化,至少又要挨一次严厉的批评。
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终于答应由梦去一趟医院,但是我提出去中医院开点儿中药,不能住院耽搁,由梦反驳再三,倒也答应了。
我找来几位教官,将工作简要地安排了一下。方教官和齐教官提出要跟我一起上医院,被我婉拒了。
就这样,我被动地坐上了由梦的车,准备驶往医院。
但是车子刚刚起步,就发现凯瑟夫从楼门内走了出来,嘴里叼了一支香烟。
凯瑟夫看起来相当精神,也许是因为他打败了我,因此显得很神气。
一见到他,由梦的怒火一下子就升起来了。
“这个混蛋,凯瑟夫,我真想一枪毙了他!”
由梦一边骂着,一边从衣服内掏出一支七七手枪。{很多朋友曾经提出置疑:堂堂的国家警卫会用这么落后的手枪?还用七七?并且凭这一点在书评里大加八卦,攻击隐士攻击本书。实际上,七七的确是国家特级警卫常用的武器之一,它体形小、携带方便、而且便于操作。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作为国家警卫,手枪的配备不需要过于精良、先进,重要的是实用、便于隐藏,便于使用。再者说,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不是枪,而是人。只要人的素质过硬了,用什么样的枪已经显得不是过于重要……}
我被由梦的举动吓了一跳,见那支小巧的七七手枪,已经在她手心把玩了起来,赶快以疾速摁住她的手,劝道:“由梦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由梦皱紧眉头将手枪往衣服里一塞,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犒劳一下嘴巴而已,你还真信啊!”
我这才宽心。
但是没想到的是,由梦将手枪放回衣内后,突然间打开了车门,一下子从车上迈了下去。
我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赶快推开车门,跟了出去。
由梦径直走到了凯瑟夫的面前,凯瑟夫愣了一下,倒也停了下来。
凯瑟夫猛吸了一口烟,耸肩问道:“由参谋什么时候过来的?”
由梦皱眉盯着凯瑟夫,似乎酝酿片刻才开口道:“凯瑟夫,你真的好卑鄙,好无耻!”
凯瑟夫也许早已意料了由梦的兴师问罪,因此宛尔一笑,吐着烟雾道:“此话怎么讲?由参谋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啊?”
由梦咬着牙愤愤地道:“意见大了!恨不得杀了你!”
由梦的话很轻,但是极具震慑力。
确切地说,我从来没听到由梦说过这么阴森骇人的恐吓语。
我凑了过去,拉了一下由梦的胳膊,由梦轻轻抖开,怒视着凯瑟夫。
凯瑟夫只是淡然一笑,装糊涂地反问道:“什么事情让由参谋发这么大的火气啊?杀了我,竟然要杀了我……”
由梦紧接着用一种特殊的语调,狠狠地道:“卑鄙无耻的凯瑟夫,不要鼻子里插葱―――装相(象),我警告你,知趣的话,你主动提出离队,滚回你的y国去!否则,等特卫局亲自提出来,我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搁,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注重面子的人,但是你今天做的事情,你觉得自己还有脸见人吗?”
凯瑟夫倒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扬着脑袋道:“我是来中国学习的,不是来受你们威胁的,我希望你们对我放尊重点儿,不要以这样一种语气跟我说话!”
由梦冷笑道:“那你就走着瞧,不久之后,你会收到特卫局的谴退通知。咱们走着瞧!”
由梦说完后回头想走,凯瑟夫却在后面讽刺道:“你以为你是中国的政府高官吗,特卫局局长会听你的话,谴我回国?笑话!”
由梦回头指划着凯瑟夫道:“你可以不信。但是它仍然会发生。”
凯瑟夫轻蔑地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信。我不会害怕你们的威胁,那样很滑稽。你们特卫局的领导对我都很热情很友好,我不相信他们会遣我回国。你们别做天真美梦了,那不可能!”
由梦倒是将他一军道:“忘了告诉你,本姑娘的身份了。本姑娘是……是由局长的女儿……很意外吧凯瑟夫?你现在还会认为我是在吓唬你吗?”
凯瑟夫顿时一愣,但随即笑了起来:“别逗了由参谋,你是由局长的女儿?你可真会攀高枝儿啊!你们中国人难道都喜欢攀高枝吗?”
由梦道:“信不信由你,你会知道答案的!”
我站在一侧,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拽过由梦的胳膊,道:“算了由梦,咱们走吧。”
由梦扬着头冲凯瑟夫一示强势,然后随我离开了此地。
凯瑟夫挠着脑袋一愣,突然之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起来……
返回车里,由梦启动了车子,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回去之后就向我爸反映,让凯瑟夫滚出特训队,他在特训队,简直是中国的耻辱!”
我劝道:“算了算了,如果让由局长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没好果子吃。”
由梦反过来瞪着我道:“赵龙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你怎么就不能冷静一点儿呢,打了这么久交道了,你还不知道凯瑟夫是什么人吗?跟这种人比试,必须要提高警惕,不然的话就得吃亏。看你现在的伤,唉―――”由梦心疼似地叹了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忧伤起来。
我能体会到由梦对我的担心,因此也没反驳,只是默不作声。
由梦驱车带我来到一家中医院,找到一位坐诊的老中医。
老中医帮我把脉检查了一下,说是受了一定的内伤,可以吃一些中医恢补一下,便无大碍。
由梦紧绷的脸这才舒展开,但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医生,大约多久能够恢复正常?”
老中医掐指算了算,道:“大约七七四十九天,应该可以痊愈。不过这还要看病人的体质如何,如果体质好,估计二三十天能够痊愈,如果体质差一点儿,得需要两三个月吧。不过看他这体质,应该会恢复的快一些。”
由梦皱紧眉头,两手盘了起来,自言自语般地道:“要这么久啊……那可怎么办?”
老中医又道:“建议让他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要做剧烈运动。能问一下他在哪儿上班吗?”
由梦道:“我们是部队的。现在部队任务比较急,他又是总教官,一天也耽误不了啊!”
老中医道:“这样吧,我给你们开个证明,你们拿给领导,看看能不能被批准休假。充足的休息,对伤势的恢复很关键。”
我赶快对老中医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注意点儿就行了。”
由梦皱眉道:“赵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要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硬撑着!”
我道:“我的体格你还不知道吗,这点儿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不剧烈运动,就可以了。”
由梦愤愤地道:“不行不行。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把伤养好再说。”
我支吾道:“马上要汇报表演了,我不能松劲!”
由梦道:“汇报表演怎么了,还有那么多教官,像齐处长他们都很有经验,也不一定比你练的差。你就乖乖地休息休息,听话!”
由梦攥着我的手腕儿,像哄小孩一样劝我,眼睛里充满了对我的关爱与担忧。
但是我不甘心退出这次汇报表演的教练,可以说,这几个训练项目,大部分都是由我亲自执教的,我对训练外国警卫学员方面,已经培养出了浓厚了的兴趣,我不想前功尽弃了。
于是我向由梦解释道:“由梦你就放心吧,我只是喊喊口令,又不用花费多少体力,这怕什么?”
由梦强势地道:“那也不行。喊口令不得动用腹气啊?不行不行。”由梦连连摇头。
我无语。
取了二十几味中药,我和由梦驱车返回了特训队。
办公室里,就休假的事情,我和由梦发生了争执,在我看来,自从组建特训队以来,我把这次特训当成是一件非常神圣的工作来做,这里面凝聚了我很多的心血,我怎能忍心就此放弃?但是由梦却很为我的身体担忧,怕我劳累过度,言辞之中已经显得格外强势。
彼此僵持之下。
最后由梦把由局长又搬了出来,威胁我道:“如果你不同意休息,那我就让由局长亲自给你下命令,看你还敢不敢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我有些反感由梦老是拿由局长压我,因此我生气道:“别老是拿由局长压我,我认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改变。”
由梦啧啧地道:“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考虑一下吧?”
我苦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由梦道:“特训队马上就要结束了,结束了特训队,你就可以分到房子,我们就可以……”由梦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似有羞涩。
我明白她的话意,她的意思是分了房子,我们就可以筹划定婚结婚了。但是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思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我并不怎么想过早地踏进婚姻的殿堂。不是我不喜欢由梦,而是想让自己再成功一些,有更大实力的时候,再谈婚嫁之事。也可能这只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想法,但是此时却显得异常清晰起来。
于是我向由梦道:“由梦你听我说,我们的事情,能不能往后推迟一下?”
此言一出,心里有些打怵,我是害怕由梦误会。
由梦果然有些惊异,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似乎显得很失望。
“赵龙,你是不是对我变心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由梦反问了一句,颇有兴师问罪的韵味。
我笑道:“哪能啊。由梦,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天使。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由梦冷哼一声,道:“说的倒是很好听,油嘴滑舌,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在由梦的语气里感觉到了强烈的酸楚,我不知道由梦怎么会这样伤感。看的出来,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好像已经对我们的未来存在着太多的期待,她一直在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我呢,我却用这么一句话伤害了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怎么跟她说,我只是叹了一口气,一拍额头,脑子里已经凌乱如麻。
接下来,我们彼此沉默了良久。
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谁也没有再打破沉寂。
几分钟后,由梦率先从思考中拔涉出来,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异常惊异的话:“今天我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我不知道是惊是喜,我知道由梦是放心不下我,但是首长处的工作又不能没有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由梦虽然是由局长的亲生女儿,却也是绝对担当不起的。
于是我赶快劝由梦道:“由梦你别闹了行吧,我真的没事儿。你还是回首长处吧,现在首长处就你和黄参谋两个资格老一点儿,你怎能在外面过夜?”
由梦振振有词地道:“但是你这种状态下去,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苦笑道:“就这点儿伤,能怎么着?由梦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由梦道:“不是小瞧你,是不放心你!”
无独有偶,正在我和由梦争论此事的时候,由梦的手机突然响起。
接通后,由梦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待接完电话,由梦脸上已经被失望笼罩,她留恋般地望着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首长处有工作要安排,看来我还是得回去!”
我舒了一口气,催促道:“那赶快回去,回去吧!”
由梦深深地望着我,仍然不放心,她眼珠子转了几圈儿,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然后突然站直身子,走出了办公室。
我本以为由梦是要开车回去了,起身相送,但是没想到的是,由梦竟然叫来了几位教官。
由梦对几位教官反复叮嘱再三,才算放心。
然后才上车,准备启程。
临走的时候,由梦又重新嘱咐我道:“赵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点头称是,目送由梦驱车离开。
但是由梦没走出多远,突然间又停下车,从车里走了出来,快步返回。
我问由梦怎么了,由梦说了一句差点儿让我喷血的话:“我再去警告一下凯瑟夫!”
我赶快拦住她,苦笑着央求道:“亲爱的由梦中尉,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别这样行不行?”
由梦挑眉望着我道:“怎么,你还怕他了?”
我道:“笑话。我会怕他?”
由梦愤愤地道:“就凭凯瑟夫的恶行,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我半推半搡着由梦,道:“好了好了,回去吧。等我伤一好,我就跟凯瑟夫正儿八经地来一次较量。我们之间的恩怨,应该做一个彻底的了结了!”
由梦道:“别想了,等你伤好了,凯瑟夫就该回国了!依我的意思,咱们不如瞅个机会,好好地修理修理他,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在中国的地盘上,他也敢这么猖狂?”
听由梦的口气,我倒感觉她像是一位黑社会的大姐大!
我对由梦道:“放心吧,总会有机会的。咱们不能搞歪门邪道!”
由梦振振有词地道:“兴他搞,就不兴咱们搞?实在不行,你们几个教官合伙教训教训他,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确切地说,我被由梦这凶狠的目光,威慑到了。
良久,由梦才忧心忡忡地驱车返程。
我兀自地坐在办公室里呆了良久,脑子里尽是凯瑟夫的影子。胸部的疼痛,更加让我坚定了战胜他的信心。
有些遗憾……与他之间纠缠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败给了他。
虽然说这其中包含了些许特殊原因,但是毕竟还是我败了,我受伤了。纠其原因,我觉得也不单单是凯瑟夫的卑鄙,同时也是因为我太大意了,导致凯瑟夫有机可乘。
此后几天,仍然是往日的重复。
值得欣慰的是,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在汇报表演的前几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6月16日,汇报表演的日子如期而来。
我心里有些格外的激动,因为这意味着,我即将结束特训,就要回到久违的首长处了。
只是在我的心里却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我希望能再有机会跟凯瑟夫对手,我相信凭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够洗却曾经的耻辱。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汇报表演的前一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